疫情对中国国际教育冲击远低于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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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经栋：尽管存在很多的不确定性因素，但中国国际教育内部本身具有一定的自愈和调整能力。

肖经栋

■自从2015年年底拜访了第一所中国国际学校之后，7年的访校经历，让我深刻感觉到要想了解一所国际学校内核或者观察国际教育整个发展，少则3年长则5年。只有经过多轮的实地调研和持续的访谈、观察，最终才可能真正弄清楚其中的门道。

新冠疫情从2020年年初爆发至今，已有3年之久。在这3年中，中国国际教育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也有很多的变化。糟糕的方面有海外大学申请竞争的加剧、外教流失严重，好消息则有2020年中国教育部允许中外合作大学针对国际学校毕业生进行本科段的增额自主招生，这为中国国际学校毕业生就读国内大学打开了一条通道。

新冠疫情对中国社会带来巨大的冲击，经济低迷，出行困难重重，旅游等行业举步维艰。而疫情对中国国际教育影响如何？尤其是对招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些是业内十分关注的话题。围绕这些话题众说纷纭，缺乏全面以及一手数据来诠释和说明。

针对2020年招生情况，当年我曾咨询过一些国际学校，当时得到的信息反馈是，招生人数普遍比上一年下滑了20%。而在2021年，我得到的反馈信息则又在2020年的基础上下滑了20%。2022年的招生，至少有10所国际学校的校长、招办主任主动和我谈到，今年的招生十分火爆，报名人数远超前两年。

这些反馈情况引起了宜校调研团队的注意。而疫情至今已有3年，也正是一个可以进行总结和分析的时间节点。于是，我们在8月份从全国抽样调研了北京、上海、广东、江苏、新疆、内蒙古等23个省市区63所国际学校，详细了解这63所学校2021-2025年国际高中毕业生总数。一叶知秋，通过这些学校招生的变动，来了解中国国际教育最近5年的招生和毕业生情况。

这63所国际学校的选择是做过精心挑选，留学发达和非发达区域、公立和民办、名校和普校均约各占一半。通过对学校的精心挑选，尽量做到数据和结论的精准性，并最终形成一份《宜校2021-2025届全国国际学校/国际部毕业生数据分析报告》（以下简称为“报告”）。

让我十分惊讶的是，原本以为2020年、2021年招生数量会大幅下滑，但从这63所国际学校所提供的统计数据来看，下滑的幅度远低于之前的预期。

2020年和2021年所招录的学生会是在2023年和2024年毕业，从上面所统计的数据来看，2023年毕业生人数比2021年还多，而2024年毕业生人数比前三年还多。2022年新高一即2025年毕业的学生则有大幅增长，和2022年毕业生相比则增长了26%。这个数据显示，在经历了3年疫情之后，中国国际教育苦尽甘来，就读学生显著增多。

众所周知的是，疫情是在2020年爆发，这一年所招录的学生则是在2023年毕业。2023年毕业生数量与上一年相比，整体才下降了6%。这个6%的下滑幅度可以视为第一年疫情对国际学校招生所带来的影响和冲击。

我看到这个数据之后，感到很意外也很好奇，因为2020年、2021年不少学校给我们所提供的信息是，当年招生普遍下降了20%以上。为此，宜校调研团队对受调研的国际学校做了一轮深度的沟通，弄清楚为何疫情对国际学校招生的冲击远低于预期，甚至在疫情持续3年后，中国出国留学人数反而出现了增长。

报告结论是，疫情对国际学校招生冲击没有原先所想象得那么大，需要分疫情初期和中后期，这两个阶段的情况不太一样。

疫情初期，中国有部分家庭让子女放弃出国留学打算，这也使得部分学校招生连续两年出现20%的下滑幅度。不过，由于中国学生前往海外高中就读碰到了障碍，这些学生则转回到中国的国际学校就读，填补了国内招生人数的下滑，大大降低了中国国际学校招生下滑的幅度。

中国每年有多少学生就读海外高中？宜校做过数据统计和比对，测算出疫情之前，在海外高中毕业的中国学生每年约有1万人。

而中国每年有多少学生到海外大学就读本科？这个数字在中国国际教育界很受关注，但并没有一个完整和系统的数据。中国教育部所公布的留学人数当中，也并没有公布本科留学总数。

截至2022年8月，中国具有高中段的国际学校有1025所。按照63所国际学校的高中毕业生平均数，我们估算出全国毕业生总量。

报告认为，中国每年本科出国留学人数长期保持在8万人左右。

为此，综合数据可以看到，即便中国国际学校于2020年和2021年在中国本土的招生总量有20%的减少，即少了1.6万学生就读，但由于有1万名海外高中学生的回归，则大大降低了下滑的幅度，也使得疫情对国际学校招生的冲击远低于预期。

不过，报告指出，海外高中的回归并非是各个国际学校雨露均沾。这些学生主要集中在办学质量高、课程开设丰富的国际学校当中，这也使得一些国际学校在2020年、2021年所招录的学生反而逆势增长。宜校在2022年访谈调研学生时也注意到，不少英美名校offer是被这些回归的海高学生所获取。

前面提到疫情初期由于海高学生的回归导致全国招生总数的下滑幅度远低于预期。而在2022年，国际学校招生出现了火爆状况，则受益于中国家庭留学信心的回归以及“境内留学”政策的突破。

新冠疫情对人体危害的减弱以及海外大学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后，疫情本身对留学的障碍变小，中国家庭对留学的信心则回归。同时，从2020年开始执行的中外合作大学针对国际学校毕业生的增额自主招生政策，为国际学校毕业生就读中国本土大学打开了通道，则也大大增加了中国家庭让子女走国际教育路径的信心。

由于中考分流机制的存在，中外高等教育实力的差异，以及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国际教育在中国具有刚性需求。经历3年疫情后可以看到，尽管出国留学外部存在很多的不确定性因素，存在很多的障碍和问题，有一些波动和调整，但中国国际教育内部本身具有一定的自愈和调整能力，导致整个行业会保持较强的稳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