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经济地位如何形塑高考升学信息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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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秋翔：高考志愿填报行业快速增长，背后的核心议题就是：升学信息，在高考志愿填报这个信息不对称的博弈场域当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秋翔

■编者按：2022年7月3日在ECNU Review of Education期刊和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经济实验室共同主办了“ECNU- ROE- EEL教育科普论坛第一期”。该论坛致力于以前沿实证研究服务国家、服务公众。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教育学）重大课题“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的实施路径研究”课题组为该论坛提供了学术支撑。本文整理自中国人民大学讲师吴秋翔的论坛发言

本科毕业以后，我曾到云南怒江的一所县中支教，也辅导过高三学生报考志愿，从中发现了很多问题。这些年我们在贵州和云南等地开展了一系列的信息干预实验和观察，包括我的博士论文就主要关注跨越升学选择的信息鸿沟，尤其是研究社会经济地位如何影响学生高考升学信息的获得。

新高考改革之后，个人的升学选择越来越灵活多样。规则变更以后，其实许多省份高考志愿填报的工作量也增加了。

我发现今年高考季，无论是教育行政部门亦或是市场及媒体，都特别关注高考志愿填报（辅导）的相关问题。例如，互联网大厂进军ai高考报志愿的新闻登上了热搜。整个高考志愿填报行业快速增长，相关企业越来越多。它背后的核心议题就是：升学信息，在高考志愿填报这个信息不对称的博弈场域当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个人的特征包括个体能力和具有的社会资源等等，决定了个人具有的信息搜集、分析以及处理能力和方式。告诉你某所大学是双一流，那么你知不知道双一流具体代表了什么，知不知道进入双一流院校后在未来就业、升学等重要环节中可能具有的一系列优势等等。这些标签化的信息背后，会有更多的信息用于支持你的升学决策，服务人的长远发展。

充分而准确的升学信息其实非常有利于我们进行合理的升学决策。

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发现，来自不同社会经济地位或者社会阶层家庭的孩子，存在比较明显的信息差异，这种差异甚至会逐步演变成一种所谓的信息鸿沟现象。低社会阶层的孩子更容易面临信息不完全的问题，他们没有充分的、来自于家长的信息支持，缺乏对升学选项和规则的充分了解。

结论：核心差异在于人和网络的渠道

我们发现不同家庭背景的学生，倾向于使用特定的信息获取方式，核心区别在两点，即咨询他人和使用网络渠道上。

人物群体的渠道可以反映学生和他家庭所具有的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我们结合相关调查发现，高社会经济地位的学生实际上是以家庭为核心构建了人员信息获取渠道的网络，除了家人以外，还包括家人的朋友、大学老师等等，这些群体具备更专业、更准确的知识和信息。

低社会经济地位的学生怎么办呢？他们无法从父母和家人身上获得有利的信息支持。所以他们是基于个人，以自己的乡村和高中为半径的熟人圈建立比较封闭的信息获取网络，包括老乡、身边的好朋友和班主任等等。

其次是通过网络渠道。

我们发现高社会经济地位学生会使用更多的网络渠道，包括通过搜索引擎的关键字查找，以及通过教育部和省教育考试院的官方网站。他们一方面很关注官方信息，同时也会通过贴吧、讨论群等知识分享平台来鉴别网络评价的可靠性。

低社会经济地位的学生则更多关注了微信公众号、微博、抖音等短视频平台。你会发现，这些网络渠道都是他们日常聊天娱乐所使用的工具，是他们熟人圈在网络渠道上的映射。

我们在一项社会调查实验当中，发现高达90%的低社会经济地位学生会把手机百度浏览器置顶的院校信息条目当作大学的官方网站。我们认为，网络信息渠道对于低社会经济地位的学生来说，更加低效，也更容易引导他们产生信息误区。

政策建议

第一，公共机构包括政府、高校以及高中在高考升学志愿填报的指导中应承担主要责任。高考志愿填报支持与相关指导服务应纳入教育的公共服务当中。升学信息应该是平等地面向高考场域里的所有考生进行披露。

第二，进一步优化官方网站的使用功能。

第三，进一步规范市场上的第三方高考志愿填报服务，这也是目前问题比较多的领域。

第四，进一步提高学生关于职业生涯规划的认识以及信息素养，如信息搜索和分析能力，重点关注县中学生与低社会经济地位学生。

最后，希望大家能够关注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经济实验室以及叶晓阳老师团队在高考志愿填报方面所做的公益服务。我们的目的是帮助更多缺乏有效指导与信息支持的同学们，掌握一定的选择工具，提高个人的选择能力，避免升学误区，尽可能缩小因信息而产生的不平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