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从美“收缩”后的商业战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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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英良：从美国退市是滴滴无奈的选择，也是重启内外合规、涅槃重生的一个重要契机，首先要考虑如何消除政府对企业运营和数据安全的顾虑。

王英良

■近期，在美国上市尚不满一年的中国网约车公司滴滴（Didi Global Inc., DIDI）表示，从纽约证券交易所（New York Stock Exchange）退市的计划获得股东批准。该公司股价因监管而经历过山车般大起大落的局面就此画上句号，同时也开启了滴滴在美市场的“收缩”，这对滴滴来讲是一场“新生”。

据路透社报道，滴滴在上月已告知纽交所将推进退市计划，并拟在6月2日或之后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退市表格“Form 25”，预计滴滴会在提交“Form 25”后10天退市。之前，滴滴股东就退市计划举行了表决，结果以7.81亿票赞成，3037.48万票反对获得通过。这一表决符合国际通行的程序，当然也符合滴滴发展的长远利益。随着股东大会审议通过，滴滴在卷入中国政府加强对科技巨头及其数据库的监管风暴后得以向前推进退市计划。滴滴曾告诉股东，公司需要退市，才能开启实质性地解决中国政府对跨境数据安全的顾虑。从美国退市，是滴滴无奈的选择，也是重启内外“合规”，涅槃重生的一个重要契机。

滴滴在美国的上市符合资本的自然逻辑，但复杂的中美政治关系使安全因素越发成为滴滴母国中国的顾虑。2021年6月30日，滴滴在纽约证交所上市，每股定价14美元，是继2014年阿里巴巴赴美上市后，规模最大的中国公司IPO（首次公开募股）案。7月4日，中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公告称滴滴出行APP存在严重违法违规收集个人信息的问题，要求旗下25款App全面下架，并禁止新用户注册。7月16日，中国国家网信办会同公安部、国家安全部、自然资源部、交通运输部、税务总局、市场监管总局等部门联合进驻滴滴出行科技有限公司，开展网络安全审查。这一监管风暴令滴滴蒸发市值约370亿美元，超过募股40%的价值。此后，由于涉乘客安全的恶性事件频出，滴滴的出行安全也受到质疑和诟病。在内外交困下，很长一段时期，滴滴都陷入了旋涡和亏损困境。

滴滴起步于中国市场，并通过资本运营以及获得政府支持而走强。滴滴与字节跳动一样受益于国外资本，2016年5月13日，滴滴出行宣布新一轮融资进展。其中，美国苹果公司向滴滴出行投资10亿美元，成为本次融资最大单笔出资者以及滴滴出行的战略投资者。在与优步（Uber）的竞争中，中国政府给了这家网约车公司足够强大的空间以对抗优步，最终，滴滴成为阻止优步全球扩张的本土“英雄”。客观讲，与优步的合作是滴滴崛起的关键一环。交易完成后，Uber全球持有滴滴5.89%的股权，相当于17.7%的经济权益，Uber中国的其余股东将获得滴滴合计2.3%的经济权益，Uber（全球）成为滴滴最大的股东，滴滴以680亿估值，向其投资10亿美金。这是双方的共赢，也刺激的滴滴进一步向全球扩张。在美国上市一度被视为是突破，但由于中美在审计、监管以及公司自主性、跨国数据安全上存在较多的差异，使滴滴扩张中出现了第一个“滑铁卢”。

目前，滴滴的业务已经遍布全球，但核心市场依然还在中国。政府的职能与企业的全球拓展原本存在某种竞争，但在中国更多的会是合作。跨国公司全球盈利是商业利润使然，但政府要更多地顾及安全因素。在滴滴案例上，深刻地反映了全球化力量与主权国家博弈所产生的政治和经济后果。滴滴“冒进”的全球化，使自身在市场份额，声誉上面临巨大的损失，然而正如“结构性权力”中所阐述的，交通是重要的次级权力体系的要素，也是财富的重要源泉，经营好交通，其利润是可观的。而目前看，滴滴依然是中国出行服务提供商的“扛把子”。

往后看，滴滴首要处理的问题是如何消除政府对企业运营和数据安全的顾虑。比如，对国内城市敏感地标、敏感数据的去情报化等。可以考虑将敏感的数据交由政府参与的机构实施管理，这既能发挥数据的商业功能也能发挥政府的监管功能。

争取在国内资本市场上市。只有走资本市场才能进一步对冲滴滴在这一波以及此前的“折腾”中所耗费的天价成本，并推动自身转型。资本市场依然是滴滴需要经营的。滴滴出行在2021年12月3日一度表示，将从纽约证券交易所下市，并寻求在香港上市。近期，有报道称，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China FAW Group Co.）告诉滴滴高管，该公司有兴趣成为主要股东，承诺帮助这家网约车公司解决与数据安全有关的问题。技术隐患的解决能为它在香港上市，提升股价提供铺垫，并为未来市值高企创造条件。此外，为提升国际竞争力，获得新的美元融资也存在一定的必要性。

做好自身的服务工作。此前，资本融资带来的市场自信导致企业服务没有跟上，滴滴高估了从业司机的素养和社会公德，对安全的侥幸造成了不少悲剧，这引起社会对滴滴服务以及从业人员素质的担忧。而滴滴下一步则要在考虑如何提升乘客乘车体验的同时，提高司机和乘客的安全利益保障，防止出现人身伤害和有损社会公德的事件发生，这势在必行。毕竟，平台经济本质上是服务经济，做好服务是生存的根本。

融入到中国政府治理中。这包含了推动车联网建设，将企业融入社会网络安全系统，与治安形成紧密的配合。同时，推动能源革新，在特定的机遇下甚至可以参与到城市道路规划的建言建议中。在中式政商关系下，将企业发展与国家发展和利益分配进行融合挂钩，是企业做大做强须面对的课题。

以汽车服务业为契机，推动企业成为“工业综合体”。滴滴或深度融入中国汽车产业，在笔者看来，未来的汽车是一个先进工业综合体，集主动安全、娱乐、艺术、人机融合、信息智能、高可靠性于一身，它会是人类忠实的大型智能动力网络机器人，是人类生活不可缺少的朋友。滴滴所进行的汽车类服务产业须融合国家政策支持、金融资本支持、高教技术支持、企业自主性四大力量才能创造全球一流的公司。在可能的未来，以持股或收购的方式，滴滴可以进一步扩大产业链，最终成为一个先进的工业综合体。因为滴滴控制了庞大的消费端，所以在这一方面存在部分的主动权，能够吸引汽车制造商合作。此外，中国目前的政策有利于互联网平台企业打造类似美国国内产业那种集“政府产业支持——高校技术研发——硅谷金融加持”复合一体的产业。而在自动驾驶以及驾乘安全领域，滴滴可以做的还有很多。

发挥企业的社会责任。比如，开展警民联动，融入社区救助，开展贫困司机关爱，开展技能培训，将“人”和“物”的运输融入到国民经济以及应急应难创新体系和市域经济建设中，以增强社会的安全感和扎根融入社会的韧性。

推动企业走出去。目前，东南亚国家大概率存在产业发展的历史性机遇，大量的人和物等生产要素会向东南亚区域汇聚，这将形成一个庞大的涉智能化运输需求的市场，对此，滴滴可以长远考虑，开始准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