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门红”到“夏日蓝”：第二季度中国GDP将再次下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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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中国经济增长在第二季度有所放缓——在贸易战愈演愈烈的背景下，这种模式有可能在今年夏天继续下去。

Fr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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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天，中国的决策者和官方媒体都会习惯性地使用一个成语来祝经济有个好开局：开门红，字面意思是“红门敞开”。

这是新餐馆或新商店开业时常用的一种表达方式，因为它表达了对繁荣开端的热情渴望。

但在经济困难时期，繁荣被萧条所取代，到了夏季来临、气温回升的时候，这种势头往往会减弱。有些年份，开门红之后，人们的热情就会急剧下降。

进入令人沮丧的“夏季蓝色”时期——与吉祥的春季“红色”形成鲜明对比——随着热情在温暖的阳光下消散，一年中第二季度的增长趋势出现下降。

去年夏天普遍存在的市场焦虑情绪依然挥之不去，经济在第一季度实现了5.3%的强劲同比增长，但在第二季度却急剧放缓，增速降至4.7%。第三季度增速进一步降至4.6%。

2019年也出现了开门红之后季度增速明显下滑的情况，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第一任期贸易战爆发后，经济增长逐季放缓。2010年和2012年第二季度也出现过类似的增速放缓。

中国将于周三公布今年第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数据。金融数据提供商万得（Wind）的数据显示，数据公布前，经济学家普遍认为，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经济增长势头强劲，平均预期增速为5.16%。

但第二季度才刚过去两周，就已经遭受了特朗普比预期更为严厉的新关税——北京方面正试图支撑经济增长、重振市场情绪——“夏季忧郁”的幽灵是否再次逼近？

“夏季忧郁”可能持续……第三季度情况可能更糟
艾丽西亚·加西亚-埃雷罗，Natixis

这个问题困扰着所有与中国经济息息相关的人。法国投资银行法国外贸银行（Natixis）亚太区首席经济学家艾丽西亚·加西亚-埃雷罗（Alicia Garcia-Herrero）认为，最新关税力度如此之大，其影响甚至可能持续到夏季之后。

“我们预计经济增速会放缓，”她说道。“鉴于外部环境已经变得如此不稳定，‘夏季忧郁’有可能持续下去，演变成秋季的阵痛或冲击。”

“第三季度的情况可能比第二季度更糟，除非北京出台大规模刺激措施来改变一切。”

经过一系列反复的关税攻势，华盛顿今年已对中国商品加征145%的关税，使总关税率达到156%左右。北京方面对美国商品的新关税已升至125%，这也是在此前已加征关税的基础上。

此外，特朗普还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取消了“最低限度”豁免，该豁免此前允许价值低于 800 美元的包裹免税进入美国，这一变化恐将对中国各地的小型出口商及其收入造成最严重的打击。
总而言之，对中国经济的负面影响看起来是巨大的。

高盛甚至表示，实现北京今年“5%左右”的GDP增长目标“太具挑战性”。

该机构在周日的一份报告中表示：“我们已将 2025 年和 2026 年实际 GDP 增长预测分别从之前的 4.5% 和 4% 下调至 4% 和 3.5%。”

尽管预计中国第一季度经济增速将达到 5.2%，但高盛表示，3 月份的强劲增长“可能是暂时的”，4 月份由于关税升级，经济增速应该会大幅放缓。

除了关税威胁之外，通货紧缩和利润下降带来的不利因素也是即将到来的困难的先兆，而关税可能会加剧这两种情况。

通货紧缩风险依然存在，第一季度消费者物价指数和生产者物价指数均出现萎缩，这反映在利润下降上。

尽管12月份盈利出现反弹，但今年前两个月中国工业企业利润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0.3%。

随着新旧困境交织，分析人士认为，北京仍有空间帮助民众和企业摆脱部分“忧郁”。

法国外贸银行的加西亚·埃雷罗表示，由于外部影响正在显现，中国人民银行可能会在本月首次放松政策，以履行北京方面在适当时间范围内放松政策的承诺。

人们普遍预计，今年央行将降息并降低存款准备金率（即商业银行必须持有的现金储备量），从而向市场注入更多流动性，支撑经济增长。

但预计小规模的修复是不够的，越来越多的人呼吁北京实施大规模措施，以大力提振经济，并重点帮助消费者和私营企业。

香港大学经济学教授、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研究所联席所长毛振华在 4 月 2 日特朗普实施“互惠”关税之前发表的一份报告中表示：“需要进一步加大财政政策力度，增加收入，支持企业。”

毛振华表示：“北京应该借鉴美国通过发放现金帮助居民度过疫情的经验。”他指出，疫情期间北京的刺激政策经常被提及的一个疏漏。

我只能希望消费者不要认为这将是世界末日
巴拉·拉马萨米（Bala Ramasamy），中欧国际工商学院

毛振华表示，随着财政政策发挥更加突出的作用，北京方面应该统一行动，更好地利用提高赤字率带来的资金，增加居民收入，改善商业环境，特别是私营部门的商业环境，坚决消除拖欠款项。

上周，毛振华告诉《华盛顿邮报》，北京必须对特朗普“试探边界”的关税政策“做出不同且严厉的回应”。

毛振华表示：“双方举行会谈甚至实现转机的可能性很小”，同时警告各方“要做好应对冲击的准备”。

摩根士丹利首席中国经济学家邢自强在周四的研讨会上也表示，关税战有可能成为对耐力和韧性的长期考验，北京能否迅速推出刺激措施来缓解影响，对于其取得胜利至关重要。

“北京必须迅速采取行动，”邢志强辩称。“全球金融市场的动荡以及中美之间的竞争不会给北京太多时间。”

其他观察人士则认为，“夏季忧郁”时期本质上只是暂时的，北京方面始终着眼于长远利益。

“北京的行动总是着眼于长远，”上海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副院长巴拉·拉马萨米表示。“它将继续执行已做出的任何决定……为了增加消费，中国正在采取一系列措施。我认为他们会坚持下去。”

他还补充道，今年夏天的“蓝色”程度将取决于关税战对消费者信心的影响程度。

“我只能希望消费者不要认为这会是世界末日，因为事实并非如此，”拉马萨米说。“中国经济本身仍有很大潜力。”

事实上，经济已显示出一些复苏迹象。

北京的科技推动正在取得成果，经济将从近期人工智能和人形机器人的繁荣中获得更多动力，从而提升情绪和生产力。

此外，信贷增长也令人鼓舞。中国人民银行的数据显示，3月份新增社会融资规模达5.89万亿元人民币（约合8066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加1.06万亿元人民币。1-3月累计为15.18万亿元人民币。浙江省的浙江商证券经济学家廖波称，新增社会融资规模主要来自新增国债，这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信号。

廖力表示：“这是货币政策立场由‘稳健’调整为‘适度宽松’，为经济提供更多支持的一个证据。”

1月和2月零售额也增长了4% ，这让人们燃起了希望，认为消费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出口的缺口。中国3月份的工厂活动也创下了12个月以来的新高，新订单和生产指数均出现反弹。

特朗普暂时将半导体、电脑和智能手机排除在对华关税之外，这也将为这些出口商带来一些缓解。

荷兰国际集团首席中国经济学家宋林周一在一份报告中表示：“我们最终可能会看到继续提前进口，以抵消特朗普已经暗示的后期关税上调。”

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强上个月对全球企业高管表示，北京已经为主要来自外部的意外冲击做好了准备，中国将开放更多经济领域，这暗指美国的关税和地缘政治。

李强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上表示，中国还将推出必要的新政策，确保经济平稳运行。

在周三北京宣布对美国商品征收部分报复性关税之际，李强在会见经济学家和企业家时也强调，中国经济在第一季度延续了良好的复苏势头，但同时也承认外部压力依然较大。

中央电视台援引他的话说：“我们已经做了充分的评估，并针对各种不确定因素做好了准备。”

在承诺采取新措施稳定国民经济的同时，中国二号政治人物李强也将目光投向了发展国内市场。

他补充道：“我们将把扩大内需视为一项长期战略。”

拉马萨米表示：“北京自9月份以来通过刺激政策几乎立即扭转了市场情绪，使经济重回正轨，这表明，只要北京下定决心采取行动，其政策就是有效的。”

“我们仍然希望今年能够再次出现政策引发的繁荣，结束糟糕的夏天，迎来金色、快乐的秋天。”

实际上，中国地方官员、出口商和消费者如今对“夏季忧郁”并不陌生，他们正在制定相应的计划。

据《早报》了解，在东部出口大省浙江省，一些地方据称已作出安排，从第一季度开始“压低”增长数字，以便在计算和公布季度经济数据时“留一些以备后用”。

“这在浙江一些城镇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浙江宁波财经大学一位专门研究地方经济、不愿透露姓名的副教授表示。

他说：“当今年（第一）季度经济增长强劲，但前景不佳时，官员们往往会报告本季度经济增长略有放缓。”

这位教授说，他知道一些城镇，特别是那些有大量美国出口商聚集的城镇，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以确保其第二季度的表现“不会显得太令人沮丧”。

“但为了真正保增长，人们期待省级和中央政府制定更具体的政策，”他说。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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