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之后，经济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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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这一年两会，有什么重点值得关注？什么趋势可以把握？内外压力之下，中产财富缩水不少，从去年的政策转向以来，经济的底气似乎正在回升。

徐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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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中国“两会”，经济话题都是市场关注重点。在各类报告分析之中，中文的博大精深依旧让人感慨。这一年，有什么重点值得关注？什么趋势可以把握？

GDP 5%意味着什么？

在经济疲软的当下，政策成为最大抓手。对于市场而言，最关心是政策的底线以及给出的刺激力度。

可以说，这次两会透露的经济信息多数符合市场预期，比如刺激消费、培育科技、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城镇新增就业1200万人以上、居民消费价格涨幅2%左右等提法没有太多意外。最大新增的信息量或许就是GDP目标以及财政刺激力度。

按照政府工作报告，2024年国内生产总值实现增长5%，对于2025年目标设定为国内生产总值增长5%左右。如果你熟悉中国经济过去二十年周期，那么对于这数字会有很多感慨。

如果时间拉长，这个目标对比过去两会，可以说相对偏低。过去经济目标多年都是保持在8%左右，而实际上经济增长多年保持强劲，8%的目标轻松达到。但是这个目标放在最近几年，尤其是2025年，可以说有些高出市场预期。毕竟中国体量已经今非昔比，进入了中等收入国家水平，用发改委的说法，中国年度GDP总量接近135万亿元，1年的增量就相当于上海市的经济总量，也相当于全球排名第20位左右国家的经济总量。

经济体变得庞大，从经济重力学而言，增速下调是必然规律。英国和美国的崛起过程中，2%略高的平均增速已经足以创造奇迹。对于2025年增速，此前国际机构以及投行等预测，基本低于5%。比如IMF将中国2025年经济预期增速上调后，也不过4.6%。

如何实现这一目标？发改委的说法是从促进消费、扩大有效投资、培育新动能与升级传统动能、加力深化改革开放入手。

本质上，个人认为，要实现这5%的目标，难度不小，路径如何见仁见智。房地产问题、国际贸易纠纷问题、民企发展问题、国企效率问题、居民收入问题、政府治理水平问题等等，都是难度颇大的长期问题，对经济构成持续压力。但是从这个目标设定，可以看出一点，即保经济依旧是政策要点，毕竟保经济才能实现就业、民生等其他目标。换而言之，如果中央给出5%的口径，那么对于地方而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将依旧成为工作重点。

财政是最大亮点

谈到宏观政策，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是最基本的两大政策。

从“两会”表态而言，货币政策基本保持原有路径。官方定调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发挥好货币政策工具的总量和结构双重功能，适时降准降息，保持流动性充裕，使社会融资规模、货币供应量增长同经济增长、价格总水平预期目标相匹配。”与此同时，居民消费价格涨幅目标为2%左右，可以说是配合货币政策目标而定，算是务实。

对比之下，财政政策成为本次两会经济中最大亮点，某些地方甚至超出市场预期。官方报告指出，财政赤字率4%，比上年提高1个百分点，赤字规模5.66万亿，比上年增加1.6万亿元。在政府投资以及特别国债等领域支出明显增加，一般公共预算支出规模29.7万亿元，比上年增加1.2万亿元，地方政府专项债券4.4万亿元、比上年增加5000亿元。如此一来，今年合计新增政府债务总规模11.86万亿元，比上年增加2.9万亿元。

对比往年的财政赤字，狭义赤字率往往在3%甚至更低。可以说，突破了财政赤字3%的惯例，也是对于政策对于加大投资的承诺。不仅如此，财政部负责人明确表示，“为应对内外部可能出现的不确定因素，中央财政还预留了充足的储备工具和政策空间。”这意味着，随着情况的变化，财政还是继续增加的空间，存在不少想象空间。

可以预期，未来政府可能不那么缺钱，但是如何用好这些钱，又是一个更大的问题。不少观点热议两会“硬科技”发展的政策支持，然而，DeepSeek之类技术在杭州的崛起故事，恰恰说科技的发展，不一定需要大量财政投入或者国家引导，营造一个更宽松的营商环境，放养民企，让其自发生长，反而更易有结果。

阴影与韧性

与中国两会同时到来的，还有关税的消息，这将构成中国经济最大阴影。

3月4日，美国对中国商品额外征收10%关税，联系此前已经存在的关税，这对于中国企业将是巨大的考验。在这样情况下，中国出口并没有下滑甚至崩溃，已经可以说相当坚韧。2025年1-2月，中国出口同比增长2.3%，增速对比12月的10.7%有所回落，这其中有抢开年不强的原因，也有春节多放一天假期、工作日少两天的影响。

关税的影响以及结果，现在不少估算依旧不全面。从官方数据而言，在关税的阴霾之下，中国出口目前还是维持增长态势，殊为不易。从年度数据而言，2024年中国出口规模首次突破25万亿元，达到25.45万亿元，同比增长7.1%，连续8年保持增长。在其中，制造业占98.9%，仅仅装备制造业出口就占据半壁江山，高达14.69万亿元。可以说，中国经济基本盘依旧在出口，尤其在于制造业。除了浮在水面的大型企业，无数微小如蚂蚁的中小企业默默为这个巨大产业集群贡献力量。其中，民企出口在中国出口的占比不断提升，目前已经占到三分之二左右的份额，民企的奋进精神与高效竞争力可谓中国出口韧性背后的最大支柱。

徐瑾经济人多次强调，出口对于中国经济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挣取外汇，更在于这是中国与世界经济耦合的关键一环，是不断学习新技术汲取新产业的一环。有经济利益绑定，中国才能与世界去谈判其他利益。从这个意义而言，保经济必保出口，而保出口必保民企。

过去十多年，我每年都在徐瑾经济人专栏和大家分享两会观察。对比过去经济的飞扬与热烈，今年更多感觉是一种回归正常化的努力。在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报告中，在列举各大目标值机，谈到实现这些目标很不容易，“必须付出艰苦努力”。在中国名著《红楼梦》中，管家婆王熙凤也感慨，家大有加大的难处，“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那一位是好缠的？错一点儿他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他们就指桑说槐的抱怨。‘坐山观虎斗’，‘借剑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油瓶不扶’，都是全挂子的武艺。”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是老子推崇的从容状态，暗中也符合市场经济的自发秩序。在当前内外压力之下，中国中产家庭财富缩水不少，可以说软阶层时代正在降临。值得欣慰的是，社会在表面上还没有急剧的变化，可以说从2024年9月的政策转向以来，经济的底气似乎正在回升。窗外仍旧是冬日料峭，玉兰花的香气隐约传来，虽然闻起与我的记忆有所不同。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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