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战中的光伏业，为何都在发力E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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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G是推动健康成长的“维生素”。

徐晓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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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国光伏行业来说，过去一年是艰难的。在被惨烈价格战席卷的行业环境下，企业的生存遭遇前所未有的压力，纷纷走向亏损、裁员、降薪。2025年初，这轮危机仍在继续。

但回顾中国光伏行业的发展历程，仍是近代工业发展史中的奇迹。短时间内，它从“三头在外”的草根产业，成长为保持着三项世界第一（产业规模全球第一、生产制造全球第一、技术水平全球第一）的绝对优势产业。过去十年，光伏成本下降了90%，是目前公认的全球最公平、最清洁的能源。

在市场趋势将行业推入高速发展轨道后，市场供需出现严重错配。价格战扭曲了行业系统，导致全产业链亏损。造成今日局面的原因是多元的，在2024年《财富》ESG峰会上，多位来自相关产业的企业管理者，对这一轮消耗极大的“价格战”的起因提供了更多维度的视角，并站在各自的角度讨论了ESG在光伏行业发挥的作用。

天合光能助理副总裁、集团风险控制管理部兼ESG管理负责人吴肖认为，从行业角度看，前两年供应链价格波动剧烈，大家认为“垂直一体化”可以作为对抗供应链风险的战略，因此积极扩产能。行业中还存在跨界入局者铺设产能，而地方政府和融资机构也会各自扶持本地的新能源产能。与此同时，部分企业对公平竞争缺乏敬畏，对技术创新缺乏尊重，它会以低价格，甚至低于成本的价格参加招投标。

放眼海外，欧美会设置壁垒政策以限制中国产品出口到海外，鼓励本土化产能的成分比例，全球市场的需求增长远远未及产能的增长速度。种种因素叠加，导致价格战的不断升级。

在企业与国家间实力的对抗外，光伏产业在崛起过程中，有关技术保护的工作没有及时跟上发展步伐，进一步助推了价格战的发生。晶科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全球ESG负责人姚臣谌认为，这使得光伏行业同质化比较严重，无论是产品、模式，以及制造。

“市场在技术保护方面做得一般。过去几年整个行业发展得很快，市盈率、利润率很高，原本企业发展得非常快，同时看到很多外部跨界玩家涌入，造成了今天的错配与失衡。我们知道市场中的波动是正常的，在大部分的行业中，理性的过剩是常态，短缺是非常态，周而复始。”他说。

虽然价格战劳民伤财，但如果人们将观察行业走向的时间轴拉得足够长时，会发现这是一个必然的周期。

姚臣谌表示，光伏是中高端制造业，需要企业的专注和沉淀。短期价格战会有一定的整顿行业的作用，出清那些没有耐心、没有技术沉淀、想赚快钱的企业，大浪淘沙。

但他同时强调了价格战严重的副作用，“光伏制造业不是互联网企业，它不需要流量。长期价格战烧利润，最终的结果就是没有钱、没有资源去革新，没有资源提高产品质量，也无法提供可持续的服务。这最终是对客户、对市场、对自己都是伤害，这是不可持续的。”

通威股份可持续发展负责人朱子涵同样认为，价格战是市场正常的体现，是身在其中的企业不得不经历的过程。“市场就是从无到有，从无序到有序，过程中可能会有反复，这是市场的魅力所在。合理的市场需要有效的监管、行业的自律，还有健康的供需关系。现在从监管和行业自律的角度讲，整个行业里也做出了很多切实行动，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对于生产型企业而言，合理的价格区间是企业良好生存的关键——价格过高，客户会去找替代产品；价格太低便会使整个链条没有发展空间。浙江华友钴业股份有限公司ESG与可持续发展部负责人李仲宁表示，正常的价格波动是合理的，但不能超出一定限度。

他认为，在国际市场愈发重视ESG的当下，价格战能够淘汰那些不重视可持续发展或ESG（环境、社会及治理责任）的企业。

ESG让光伏行业在价格之外看到了更多竞争维度。ESG践行得好，能帮助企业更好地在激烈环境中生存。但ESG本身也是一项竞争，且难度并不亚于价格战。

在谈及推动合理市场环境的建设时，朱子涵说，下一步，行业应在供需两端进行发力，创造更多差异化场景，配套差异化的产品和服务，ESG会让市场看到更多维度。

吴肖同样认为，通过ESG的标准和体系能够找到差异化竞争优势。因为竞争力本身就包含组织能力、风险应对能力、海外战略布局和研发能力等，而这些正是通过ESG塑造的。

但姚臣谌特别指出， ESG的竞赛，在一些领域甚至比价格战更加有挑战性。

“价格战只是在价格这一个维度上PK，而ESG的维度更大。”他说。“有一些良性的例子，比如在气候议题上，你追我赶，相互借鉴的情况，值得推广。但在有些领域，比如ESG评级领域，真的是叫无限战争了。”

目前，国内与国际的评级机构众多，若每一个都参与，对于企业而言无疑是沉重负累，也是在浪费资源。姚臣谌比喻道：“这种感觉就像，先做雅思，后考托福，前一秒还在考SAT，然后就紧跟着GRE。”

他分享了公司在ESG领域的一些思考：众所周知，ESG是由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发起的，大家将它视为“西药”，西药的特点是“指哪儿打哪儿”，但做企业，实践ESG，讲究是的长期，这是中医的特点。无论西药还是中药，大家都相信ESG是一味好药，但良药苦口，需要一些“强对抗”，你需要给兄弟部门和跨级领导设定指标和KPI，这个过程并不简单。与此同时，你要让吃药的人心平气和地把药吃下去，那么开药的人就要有很强的专业性。如今，有越来越多的企业，有专人和专门设立部门独立负责ESG。

中国光伏行业这轮价格战不知何时、以怎样的结局收尾。已知的是，2024年年底陆续有包括企业减产调价、政策支持等积极信号的释放，但供需关系的改善需要时间，影响仍将持续。

朱子涵在对谈中说：“很多年后，当我们回顾这段历史，会看到无论光伏行业还是新能源行业，其实在这一阶段还处在青少年的成长期，成长的烦恼不可避免。ESG将会作为‘维生素’来推动行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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