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山火的经济警告：当气候变化动摇房屋保险业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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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西：私营保险公司拒保的情况在全美各地均已出现。在时常遭受飓风灾害的州内，房屋保险的拒保率也在提升。

昌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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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大面积山火就成为了占据美国头条新闻的重要事件。自1月7日开始，在洛杉矶附近的南加州地区就开始遭受大面积山林野火的损害。在季节性强风的加成下，火势面积迅速扩大，并开始无法控制。截止到1月13日，在洛杉矶郡的周边就有将近四万英亩的森林遭受山火，其中最为严重的帕里塞兹（Palisades）和伊顿（Eaton）山火目前仍处于遏制进度不到一半的阶段。

截至2025年1月14日，洛杉矶山火的死亡人数已升至至少25人，至少13人失踪。根据金融时报1月13日报道，气象预报公司AccuWeather一周前预估的经济损失将有可能高达1500亿美元。由于山火还未得到完全控制，因此人员伤亡与经济损失数量还会继续上升。

值得注意的是，山火灾难在美国正在变得越来越常见。在2020年，美国西部曾出现大面积山火灾害，在2021年，又出现了堪萨斯州山火，距离此次南加州山火最近的灾害是在2023年夏季的夏威夷山火。

如果将发生在北美大陆上的山火全部统计在内的话，在2023年与2024年，加拿大连续两年出现大面积山火。在2024年，山火烧毁了阿尔伯塔省知名度假城市加斯珀（Jasper）三分之一的建筑，而山火造成的烟尘和空气污染影响了美加两国，甚至部分影响了墨西哥与欧洲一些地方的空气质量。

观察近年在世界各地的自然灾害，不难发现自然灾害正在变得越来越频繁，强度和破坏力也在变得更加巨大，而最令人担忧的，是自然灾害发生的地方距离人类聚居的区域越来越近。以此次南加州大火而言，烧毁的房屋当中有大量是民宅，而这些民宅的价格不菲，也是此次山火经济损失高昂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早在山火发生的几个月前，在山火最为严重的帕里塞兹，有超过1600户的房屋保险被保险公司取消。而在私营保险公司拒绝为屋主提供房屋保险时，房屋所有人只能向加利福尼亚州立法保障的基本保险投保。而在2024年使用基本保险的人数，是2020年的四倍。在这个地区，房屋价值的中位数大约在310万美元左右。显然，对于保险公司来说，这里的风险十分巨大，已经来到了无法提供保险的地步。而政府立法保障的最基本的保险选择，最后同样会成为公众的财政负担。目前加利福尼亚的基本保障为例，根据纽约时报1月14日的报道，这项基本保障的资金池在上个星期仅有3.77亿美元的储备，但其即将面对的索赔数额将会是数十亿美元。

不再盈利的房屋保险

与中国更为普遍的楼房居住环境不同，在北美的住房市场当中，位于城市带郊区的独立屋、半独立屋、乃至镇屋（townhouse）是更多家庭的首选。这些房屋的优势在于空间独立，有足够的空间。再加上北美大路上家庭汽车更为普及，使得在远离城市中心地带的城郊地区的各类服务设施同样完善，乃至质量更好。但此类独立的房产也带来了更多的维修成本和维修需求。这些修整包括但不局限于后院的规划设计，排水槽的安装，屋顶的定期修缮，以及别墅内外各处的日常维修和修复，都成为了房产拥有者需要面对的问题。

房产也同样是北美多数家庭价值最为昂贵的资产，而修缮房屋的费用也有可能巨大。为了应对此类的风险，私营保险公司推出了房屋保险制度。与其他保险类产品类似，客户需要缴纳保费，以在有需要的时候申请理赔，帮助抵消维修房屋需要的巨额资金。而没有房屋保险的人士，在遇到重大灾难的时候，极有可能由于无法承担维修房屋的费用而被迫失去住房。

在美国，并非所有的家庭都拥有房屋保险，根据保险商业杂志在2024年3月的报道，在美国，有六百万人没有购买房屋保险，占美国房主人数的7.4%。这使得未投保房产的总价值达到了1600亿美元。而在这六百万人当中，低收入和社会经济地位的边缘化，是他们没有选择购买房屋保险的主因。

气候变化导致的灾害风险上升同样是影响保险覆盖率的原因。2024年5月德勤发布的评估提到，在2019至2022年，自然灾害发生的概率增加了32%，这使得里面的损失增加到同样时段的三倍。

但与此同时和气候变化环境相悖的，则是在例如弗罗里达，加利福尼亚这些高环境风险地区，房屋的需求量并没有下降。人们依然在向这些经济活动发达的地方移居。随着人口增长和住房需求的增加，很多新住宅区被开发在加州的郊区和山地附近。而由于土地有限，很多新的住宅开发项目不得不选址在风险较高的地区，这些地区往往距离城市中心较远，土地价格和房价较便宜，土地开发更具吸引力。

根据德勤的数字，在1990年到2020年间，有将近4400万套住房在具有山火风险地段被建造。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购房者仍然出于在在高需求地区获得投资回报的考虑选择购买房屋。

私营保险公司拒保的情况，实际上在全美各地均已出现。在佛罗里达以及路易斯安那这些时常遭受飓风灾害的州内，房屋保险的拒保率也在提升。

在2024年5月，纽约时报统计了全美各州的房屋保险盈利情况，调查数据显示，有18个州的房屋保险实际上并不盈利。在2013年，这个数字则是8个。这些不盈利的州多数在美国腹地，时常遭受风暴、冰雹，山火等灾害的威胁。而面对赔付成本的上涨，保险公司已经在通过提升保费，缩小保障范围，拒绝承保，甚至是从一些地区撤离来保障自身利益。

在市场经济中，保险公司这样的做法的确符合商业逻辑。事实上，房屋保险原本便是一门利用客户和企业在风险偏好上的差距，通过测算评估风险而盈利的一项产品。但在自然灾害风险提升，以及房屋价值提升的多重因素下，失去保险保障的住户因此承担了巨大的个人财务风险，而保险公司也因为频发的自然灾害开始出现盈利问题。可以说，在气候变化的影响下，出现了客户与企业同时损失的双输局面。

政治右转与应灾争议

洛杉矶山火在政治层面引发的反响，是美国两党在环境治理观念上长期存在政见割裂的体现。

即将走马上任的特朗普将消防用水短缺归因于加州对水资源的管理不当。特朗普多次批评加州州长加文•纽森，认为纽森在处理山火时表现无能，指责他未能有效管理森林，并要求其辞职。

随着特朗普即将再次入主白宫，美国的环境政策也将陷入停滞乃至倒退的风险。在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内，曾经取消了超过100项环境相关的监管政策。而特朗普还承诺在其上任后，将会取消限制石油生产的政策，并坚称这将会解决通货膨胀、高房价、以及高生活成本等问题。

日前，在加拿大，特鲁多因民调数字走低而宣布辞职。在加拿大国会中，最大反对党保守党在碳排放税问题上猛烈抨击特鲁多，并宣称在当选后将会取消对碳排放税的征收。加拿大联邦政府在2019年开始征收碳排放税，但由于新冠疫情后出现的通货膨胀以及高生活成本问题，碳排放税逐渐失去了民意支持。虽然联邦政府对于征收的碳排放税有部分退税补助，但在民调数字上看，经济补助并没能挽回民众对这一政策的反感。在欧洲，极右翼政党也在各级选举中挑战已经成型的环境政策。显然，以各个民主国家现阶段的国内政治氛围来看，在环境政策上坚持投入的行动将会变得十分有限。

面对山火再度袭来的教训，我们似乎已经不需要再去强调环境保护和抗击气候变化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但另一个令人无奈的现实却是：政治挑战与自然风险一样难以解决。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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