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六大经济改革
+ 查看更多

聃丘泰：三中全会文件对具体政策没有详细展开，因此落实更重要，而正确全面系统理解是落实的基础。应该如何进行六大经济改革？

聃丘泰

■

《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报告》共有六个方面涉及到经济改革，因为报告是总揽全局提纲挈领式文件，对具体政策没有详细展开，因此落实更重要，而正确全面系统理解是落实的基础。

一、“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报告指出“必须更好发挥市场机制作用，创造更加公平、更有活力的市场环境，实现资源配置效率最优化和效益最大化。”构建高水平市场经济体制，应该包括如下几点含义。

1. 政府从频繁干预市场转到完善市场机制

尊重市场规律，首先要充分发挥市场经济自动稳定器功能。有为政府在市场经济中的作用不是频繁干预、刺激经济，而是不断完善市场经济体制机制，进行市场建设，补足短板、消除堵点，疏通传导。

2.看不见的手发挥定价功能，减少政府定价商品

市场经济的特点是“看不见的手”灵活发挥作用，实现帕累托改进，因此市场能做的一律交给市场。目前中国大多数商品和服务价格实行市场调节价，只有极少数商品和服务价格实行政府指导价或者政府定价。2020年修订的《中央定价目录》包括输配电、油气管道运输、基础交通运输、重大水利工程供水、重要邮政服务、重要专业服务、特殊药品及血液等7类16项中央定价。

3. 建立行业逆周期稳定基金、完善社会保障制度保证价格弹性

经济理论认为，市场出清的前提就是价格弹性，即允许价格自由波动，随着供给和需求调整而让市场自动出清。价格包括商品、服务、资产的价格。但是，由于市场非理性、生产者周期过长等原因，某些行业的供给调整较慢，导致经济下行阶段国民福利损失较大。因此，建立各行各业行业逆周期稳定基金十分必要。同时，完善社会保障制度也是确保价格弹性的“托底政策”。

二、“健全宏观经济治理体系”

报告指出“科学的宏观调控、有效的政府治理是发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优势的内在要求。”宏观治理最重要的是宏观调控，宏观调控一是要确立名义锚，二是管理预期。

1.官方测算核心经济变量潜在水平

经济理论认为财政政策主要是逆周期调控，货币政策主要是熨平经济波动，宏观调控防止相机抉择行为发生，必须围绕市场均衡价格，潜在水平（潜在经济增长率、潜在失业率）逆周期调节。因此，相关部门要组织力量测度中国潜在经济增长率、自然失业率、最优通货膨胀率等。

2.预期管理核心是信任度

在一国经济面临较大的供给、需求冲击条件下，预期管理十分重要，因此全会提出“健全预期管理机制”，目前，中国“我国经济回升向好”，“物价将保持温和回升态势”等官方锚都需要可行的预期管理，扭转公众的预期较弱。预期管理的核心是信任度，宏观调控部门只有竖立了信任度才能度过各种危机。

三、“健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体制机制”

“高水平是财富，低水平是包袱”，创造中国康乾盛世的乾隆皇帝去世44年就爆发了第一次鸦片战争，大清完败。韩国研究日本失去二十年，认为重要的一条是日本转向了低端服务业，错过了世界信息革命等机会。

1.自由开放是高质量发展的前提

18世纪60年代资产阶级启蒙运动催生了第一次科技革命，19世纪70年代专业科学家形成产生了第二次科技革命，20世纪四五十年代战后资本主义福利制度和两个阵营的竞争催生了第三次科技革命。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科技进步多来自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最完善的深圳，进一步验证自由开放的市场体制是高质量发展的前提。

2. 教育、科技、人才是高质量发展的保障

高质量发展依托交易、科技和人才，因此决议提出“要深化教育综合改革，深化科技体制改革，深化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

四、“完善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

报告指出“城乡融合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促进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双向流动，缩小城乡差别，促进城乡共同繁荣发展。”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多年发展到今天，最大的问题如20大报告指出“面临不少困难和问题。主要有：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突出”。而辩证认识不平衡也是未来经济增长点。

1.孔雀东南飞与西部大开发

在全国统一大市场的背景下，孔雀东南飞，人员自然流动到经济发达地区。如东北地区GDP增长较慢，但同时2012年开始东北三省年末常驻人口连续12年负增长，而江苏浙江经济发展较快，常驻人口持续增长，人员流动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孔雀东南飞如何与报告指出的落后地区开发结合最重要“健全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东北全面振兴取得新突破、中部地区加快崛起、东部地区加快推进现代化的制度和政策体系。”

2.全国扩大内需和东部消费不足、中西部消费饥渴

内需不足是中国面临的大问题，但是各省消费差异较大，2023年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的分别是上海、北京、浙江、江苏、天津、广东和福建。但是北京平均消费倾向最低，上海倒数第四，浙江全国倒数第七。也就是说越富裕地区消费越低。而消费第二和第三的甘肃、贵州正好是全国人均可支配收入最低的省份。

五、“完善高水平对外开放体制机制”

全会提出“开放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明标识，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一些改革措施各个利益集团感受苦乐不均，评价不一，但是开放得到了全社会的共识。改革开放四十年大事记认为，1979年1月1日中国同美国正式建立外交关系，世界最大发展中国家和最大发达国家建交是之一。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也是中国扩大开放的标志性事件。

1.高水平开放首先是向发达国家开放

中国过去发展的经验说明，高水平开放首先是向欧美发达国家开放学习。2023年中国人均GDP12681美元，距离发达国家差距很大。经济发展中的经验也需要向发达国家学习取经少走弯路。

2.高水平开放核心是干中学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通过引进吸收学习的干中学，逐步缩小了和世界的差距。高水平开放也是一个纠错机制，比如日本在高增长结束之后启动房地产导致资产泡沫，美国次贷危机后的房地产泡沫都值得中国警醒。

六、“健全保障和改善民生制度体系”

报告提出“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大任务，健全社会保障体系”，社会保障制度是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1.社会保障制度是市场经济稳定器和重要组成部分

发挥市场经济的作用，核心是要完善市场经济体制，而社会保障政策必不可少。2021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社会政策要兜住兜牢民生底线”。市场经济难免有波动，价格下降、工资下降给微观主体造成失业、停产等，只有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才能帮助微观主体“度过”难关，通过学习调整自发寻找新的就业机会和行业发展。同时，社会保障制度也防止了低效和腐败丛生的政府不当干预。因此，社会保障制度是高质量现代市场经济的组成部分。

2.加快完善社会保障制度是中国经济战胜需求不足可行选择

目前中国经济问题最主要是“主要是有效需求仍然不足”，即有购买力人群的需求不足，而缺乏购买力人群需求旺盛。在社会需求较弱情况下如何提振消费需求，核心还是完善市场经济，补齐市场经济最重要组成部分社会保障制度，尤其是中低收入群体。目前，关于应对有效需求不足有两种声音，一是继续过去投资拉动，二是消费拉动。其实，只有政府以较高力度逐年提高中低收入社会保障，按照恒久收入假说，这将大大刺激消费，彻底改变中国消费不足的居民。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