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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5 08:45
艺术风尚

电影:《沙丘》:如父如子

徐瑾:古老的神话史诗在现代银幕美学加持下,《沙丘》赢得不少关注。血亲复仇即使老套,却存在我们集体意识之中,父子关系更是永恒的主题。
电影《沙丘》
徐瑾


电影《沙丘2》上映,可能是这些年来体现出好莱坞制作水准的一部电影。

在人工智能甚嚣尘上的今天,人类主导的影视工业前途未知,《沙丘2》的成功颇有几分落日余晖的况味。古老的神话史诗在现代银幕美学加持下,夺人心魄,赢得不菲关注。这或许也说明,血亲复仇即使老套,但也是人性固有部分,本身或许就在我们集体意识之中。

“王子复仇记”:新瓶装旧酒?

《沙丘》主线很简单,就是厄崔迪家族遭遇背叛惨遭诛灭,主角保罗流亡异族,最终王者归来的故事。


这个主线可以说古典得老套,带有浓厚的古希腊悲剧与莎士比亚戏剧等色彩。如果有什么特点,那就是叠加了科幻元素。在沙丘世界的设定中,人类在反击人工智能之后,离开地球,进入类似封建采邑制(Faufreluches)时代。皇帝之外,还有各个独立的封建领主,也有各种宇宙联合商会、姐妹会等不同势力。这些势力彼此制衡,各方都需要香料,香料类似这个世界的黄金或者石油。

坦白说,沙丘世界的设定,在1960年代算是前卫,但是对于今天的观众来说,已经见怪不怪。如何将老故事讲出新意,其实考验创作者功力,而且新一代观众如果不是原著粉丝,对于很多细节显然理解也障碍。对比原著,电影删除了一些次要情节和人物,比如芬伦伯爵、保罗妹妹以及杜菲•哈瓦特的戏份,更聚焦于主角的人格发展,而且也增加了一些原书没有视觉化场景,比如对于哈南克家族母星。

对照过去沙丘电影改编,本次改编属于成功。可以说,《沙丘》的故事和设定放在今天并不新鲜。但即使大同小异的故事模板,通过成功的改编,放在不同的情景下,却始终可以栩栩如生呈现各种人类的欲望与情感;这大概也是文学或影视,真正能超越算法持续打动人心的永恒魅力。

正如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的比喻,《沙丘》1是前菜,那么《沙丘2》就是主菜。二者呼应,使得剧情更为连贯,同一个人物,结合《沙丘》1和2来看,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比如保罗的父亲厄崔迪公爵。

悲剧人物厄崔迪


“铁打的厄拉科斯,流水的统治者。”香料仅仅在星球厄拉科斯(沙丘)生产,被本地的弗里曼人认为是圣物。香料可以延年益寿,也可以启发大脑,因此成为不同利益集团争夺的目标。在沙丘世界中,香料的作用比起今天的石油芯片或者过去的黄金,都更重要。因此对于厄拉科斯的争夺日趋炽热,沙丘也成为新的利益场。

厄拉科斯星球原本由凶残的哈克南家族管理,他们的世仇厄崔迪家族因为处事公正,在大家族中呼声正高。善于妒忌的皇帝因此不满,表面将沙丘星球授予厄崔迪家族,背后却与哈南克家族联手绞杀厄崔迪家族,引发了厄崔迪家族遗孤保罗的复仇。

比起不少剧本中不断反转的权谋,《沙丘》的阴谋显得都是阳谋。问题在于,既然如此,厄崔迪公爵作为一方雄主,为何如此无知地进入一个危险的世界?正如原著伊勒琅公主所言,厄崔迪公爵可能是低估了危机的危险程度,也可能是选择牺牲自己成全儿子,“或者,他也可能是故意牺牲自己,以便让儿子找到更美好的生活?一切证据都显示出,公爵并不是一个容易上当的人。”

因为《沙丘2》,我重新看了《沙丘1》 ,很多剧情重新对应,对于人物终于有了系统理解。主角保罗就不用说了,最大变化是理解其父雷托•厄崔迪公爵的选择。对比保罗的资质以及后来传奇,这位厄崔迪家族的族长似乎过于黯淡。如果单看《沙丘1》,公爵的失败堪称耻辱,从厄崔迪家族的母星来到沙丘,公爵显得一步步落入圈套。《沙丘1》中,他作为主角保罗的父亲,既是他的启蒙者,也是他的引领者,却让保罗在沙丘深陷险境,最终不仅无力保护保罗,自己也白白送命。

如果对照《沙丘》12,可能有不同的理解。对方阴谋对于公爵来说,同样心知肚明,是赤裸裸的阳谋。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进入沙丘会面临危险与陷阱,理解从开始就是一个局,而且敌人并不是沙漠或者弗里曼人,而是政治,皇帝也在背后翻云覆雨。明白这一切之后,公爵依旧希望自己可以开启不一样的道路,不是去压榨弗里曼人,而是和他们结盟。

在他去沙丘之前,甚至连他的妻儿都感觉他几乎注定的悲剧。很难说公爵对此毫无知觉,但是他选择迎头抗击而不是规避。可以说,为了家族和荣誉或者说改变沙丘的希望,他选择进入这片阴谋四起的沙丘。只不过,对手的突袭和力量,还是超出他的预期,时间和空间以及运气,都不在他这边。

当然,公爵是一个悲剧人物,心怀荣誉,走入注定的悲剧,其形象有点类《冰与火之歌》的奈特.斯塔克——一个高尚的人,明知前去危险,但仍旧抱着荣誉感,走进权力的旋涡,拿了最好的牌,却最早被辗轧得粉身碎骨。在原著中,公爵死去的时候衣衫整齐,在电影被改写成裸体而死,画面类似名画《马拉之死》,充满了殉道感。

儿子是父亲的延伸

《沙丘2》是公爵儿子保罗融入部落、作为英雄回归的一幕,为父报仇依旧是主要桥段。

有意思的是,在他生命的历程中,母亲和父亲角色并不一致。保罗母亲杰西卡陪伴他时间最久,从小给予他严格的训练,也灌输他作为拯救者的使命,但是保罗对此始终抗拒,甚至带有怨恨。至于父亲厄崔迪公爵,他们接触的时间并没有母亲那么多,父亲更多是灌输保罗作为家族未来的信念。但是他父亲的最后阶段,他更多看到他父亲的疲惫与焦虑,这也是他的觉醒开启,“发觉自己的父亲是个普通人,同样是血肉之躯——这也许是世上最可怕的觉醒”。

父亲生命的死亡,催化了儿子新自我的诞生。父亲对于保罗的影响比母亲更为深远,甚至体现在复仇路线之上。“在卡拉丹,我们用海洋和空气的力量统治。而在这儿,我们必须争夺沙漠的力量。”卡拉丹是厄崔迪家族的母星,这里表示沙丘。这句话在《沙丘》12都出现过,第一次是厄崔迪公爵告诫保罗,可见公爵当时已经看到家族面临追杀逃亡的可能,甚至建议保罗把弗里曼人对李桑•阿尔-盖布的信仰当做资本,而保罗当时没有完全领悟或者接受;第二次是保罗告诉母亲,可见他已经全盘接纳了父亲的建议。这是厄崔迪公爵留给保罗的遗产,而保罗复仇的路线也是执行这一遗产的结果。

保罗的成功,给出了重新评估厄崔迪公爵的另一角度。当保罗成为传说中穆阿迪布之后,在原著中,不少人试图重新了解雷托•厄崔迪公爵的事迹,比如他对爱妃忠贞不渝的爱情、为儿子精心设计的远大前程、部下对他的忠心耿耿。公爵看起来似乎仅仅是“一个被命运的陷阱所吞噬的人,一个在儿子的辉煌之下黯然失色的孤独身影。”但是,现实显然更复杂,正如伊勒琅公主反问,“儿子岂不正是父亲的延伸吗?” 从家族延生的意义上,厄崔迪公爵并没有那么失败,他成功捍卫家族了荣誉,冒险为孩子铺路,让家族走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沙丘2》高潮,自然是保罗的成功归来,俘虏一众仇家。他占据优势要求皇帝臣服,皇帝本身也是杀害公爵黑手。皇帝最后依旧不忘挖苦保罗,“你父亲是软弱的人。”保罗对此不置可否,以力量回应。最终皇帝不得不下跪,亲吻厄崔迪家族的戒指以示臣服。语言这个时候显示其脆弱性,权谋也显得毫无意义,唯有勇气与力量,才是终极肉搏的力量。

正如学者约瑟夫•坎贝尔指出,人类的英雄神话其实都有类似原型,往往包含了启程、启蒙、考验、归来等阶段,往往是讲述英雄从平凡世界进入一个非凡世界的冒险,从中获得力量以及胜利。从目前而言,《沙丘》1、2的故事符合这一逻辑,在这些历程中,父亲的影响始终存在,对抗父亲超越父亲,都是传统中最经典的主题。从这个意义而言,《沙丘2》不仅是保罗的复仇,也是厄崔迪公爵的复仇,也是厄崔迪家族的复仇。

有意思的,保罗从《沙丘2》开始,从响应信众呼应开始,形象也变得复杂起来。他的身份,除了是厄崔迪家族的继承人,母系则是厄崔迪家族的仇家哈克南家族,前者被认为公正高贵,而后者被认为是野兽一样的家族,善于各种阴谋诡计。也许恰恰如此,他才能在父亲强调的公正、人性、身先士卒、看重一兵一卒等等光明品质之外,理解黑暗之心的力量,从反抗神话到借助神话,完成自身绝地反击。这种野兽的本能,是他走上权力巅峰的动力,或许也是《沙丘》后续黑化的前奏,且拭目以待吧。

《沙丘》原著作者是弗兰克•赫伯特,在他人生的最后二十年,持续都在创作这一伟大作品。他儿子一度也不理解他,不懂他想要完成手中作品的强烈愿望,甚至埋怨父亲把大部分时间都给了保罗•厄崔迪,而不是自己。最终,他成年之后,开始理解父亲,也成为科幻作家,甚至为《沙丘》系列写作了系列前传。现实和创作的呼应,巧合往往超乎人们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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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古老的神话史诗在现代银幕美学加持下,《沙丘》赢得不少关注。血亲复仇即使老套,却存在我们集体意识之中,父子关系更是永恒的主题。
徐瑾


电影《沙丘2》上映,可能是这些年来体现出好莱坞制作水准的一部电影。

在人工智能甚嚣尘上的今天,人类主导的影视工业前途未知,《沙丘2》的成功颇有几分落日余晖的况味。古老的神话史诗在现代银幕美学加持下,夺人心魄,赢得不菲关注。这或许也说明,血亲复仇即使老套,但也是人性固有部分,本身或许就在我们集体意识之中。

“王子复仇记”:新瓶装旧酒?

《沙丘》主线很简单,就是厄崔迪家族遭遇背叛惨遭诛灭,主角保罗流亡异族,最终王者归来的故事。


这个主线可以说古典得老套,带有浓厚的古希腊悲剧与莎士比亚戏剧等色彩。如果有什么特点,那就是叠加了科幻元素。在沙丘世界的设定中,人类在反击人工智能之后,离开地球,进入类似封建采邑制(Faufreluches)时代。皇帝之外,还有各个独立的封建领主,也有各种宇宙联合商会、姐妹会等不同势力。这些势力彼此制衡,各方都需要香料,香料类似这个世界的黄金或者石油。

坦白说,沙丘世界的设定,在1960年代算是前卫,但是对于今天的观众来说,已经见怪不怪。如何将老故事讲出新意,其实考验创作者功力,而且新一代观众如果不是原著粉丝,对于很多细节显然理解也障碍。对比原著,电影删除了一些次要情节和人物,比如芬伦伯爵、保罗妹妹以及杜菲•哈瓦特的戏份,更聚焦于主角的人格发展,而且也增加了一些原书没有视觉化场景,比如对于哈南克家族母星。

对照过去沙丘电影改编,本次改编属于成功。可以说,《沙丘》的故事和设定放在今天并不新鲜。但即使大同小异的故事模板,通过成功的改编,放在不同的情景下,却始终可以栩栩如生呈现各种人类的欲望与情感;这大概也是文学或影视,真正能超越算法持续打动人心的永恒魅力。

正如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的比喻,《沙丘》1是前菜,那么《沙丘2》就是主菜。二者呼应,使得剧情更为连贯,同一个人物,结合《沙丘》1和2来看,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比如保罗的父亲厄崔迪公爵。

悲剧人物厄崔迪


“铁打的厄拉科斯,流水的统治者。”香料仅仅在星球厄拉科斯(沙丘)生产,被本地的弗里曼人认为是圣物。香料可以延年益寿,也可以启发大脑,因此成为不同利益集团争夺的目标。在沙丘世界中,香料的作用比起今天的石油芯片或者过去的黄金,都更重要。因此对于厄拉科斯的争夺日趋炽热,沙丘也成为新的利益场。

厄拉科斯星球原本由凶残的哈克南家族管理,他们的世仇厄崔迪家族因为处事公正,在大家族中呼声正高。善于妒忌的皇帝因此不满,表面将沙丘星球授予厄崔迪家族,背后却与哈南克家族联手绞杀厄崔迪家族,引发了厄崔迪家族遗孤保罗的复仇。

比起不少剧本中不断反转的权谋,《沙丘》的阴谋显得都是阳谋。问题在于,既然如此,厄崔迪公爵作为一方雄主,为何如此无知地进入一个危险的世界?正如原著伊勒琅公主所言,厄崔迪公爵可能是低估了危机的危险程度,也可能是选择牺牲自己成全儿子,“或者,他也可能是故意牺牲自己,以便让儿子找到更美好的生活?一切证据都显示出,公爵并不是一个容易上当的人。”

因为《沙丘2》,我重新看了《沙丘1》 ,很多剧情重新对应,对于人物终于有了系统理解。主角保罗就不用说了,最大变化是理解其父雷托•厄崔迪公爵的选择。对比保罗的资质以及后来传奇,这位厄崔迪家族的族长似乎过于黯淡。如果单看《沙丘1》,公爵的失败堪称耻辱,从厄崔迪家族的母星来到沙丘,公爵显得一步步落入圈套。《沙丘1》中,他作为主角保罗的父亲,既是他的启蒙者,也是他的引领者,却让保罗在沙丘深陷险境,最终不仅无力保护保罗,自己也白白送命。

如果对照《沙丘》12,可能有不同的理解。对方阴谋对于公爵来说,同样心知肚明,是赤裸裸的阳谋。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进入沙丘会面临危险与陷阱,理解从开始就是一个局,而且敌人并不是沙漠或者弗里曼人,而是政治,皇帝也在背后翻云覆雨。明白这一切之后,公爵依旧希望自己可以开启不一样的道路,不是去压榨弗里曼人,而是和他们结盟。

在他去沙丘之前,甚至连他的妻儿都感觉他几乎注定的悲剧。很难说公爵对此毫无知觉,但是他选择迎头抗击而不是规避。可以说,为了家族和荣誉或者说改变沙丘的希望,他选择进入这片阴谋四起的沙丘。只不过,对手的突袭和力量,还是超出他的预期,时间和空间以及运气,都不在他这边。

当然,公爵是一个悲剧人物,心怀荣誉,走入注定的悲剧,其形象有点类《冰与火之歌》的奈特.斯塔克——一个高尚的人,明知前去危险,但仍旧抱着荣誉感,走进权力的旋涡,拿了最好的牌,却最早被辗轧得粉身碎骨。在原著中,公爵死去的时候衣衫整齐,在电影被改写成裸体而死,画面类似名画《马拉之死》,充满了殉道感。

儿子是父亲的延伸

《沙丘2》是公爵儿子保罗融入部落、作为英雄回归的一幕,为父报仇依旧是主要桥段。

有意思的是,在他生命的历程中,母亲和父亲角色并不一致。保罗母亲杰西卡陪伴他时间最久,从小给予他严格的训练,也灌输他作为拯救者的使命,但是保罗对此始终抗拒,甚至带有怨恨。至于父亲厄崔迪公爵,他们接触的时间并没有母亲那么多,父亲更多是灌输保罗作为家族未来的信念。但是他父亲的最后阶段,他更多看到他父亲的疲惫与焦虑,这也是他的觉醒开启,“发觉自己的父亲是个普通人,同样是血肉之躯——这也许是世上最可怕的觉醒”。

父亲生命的死亡,催化了儿子新自我的诞生。父亲对于保罗的影响比母亲更为深远,甚至体现在复仇路线之上。“在卡拉丹,我们用海洋和空气的力量统治。而在这儿,我们必须争夺沙漠的力量。”卡拉丹是厄崔迪家族的母星,这里表示沙丘。这句话在《沙丘》12都出现过,第一次是厄崔迪公爵告诫保罗,可见公爵当时已经看到家族面临追杀逃亡的可能,甚至建议保罗把弗里曼人对李桑•阿尔-盖布的信仰当做资本,而保罗当时没有完全领悟或者接受;第二次是保罗告诉母亲,可见他已经全盘接纳了父亲的建议。这是厄崔迪公爵留给保罗的遗产,而保罗复仇的路线也是执行这一遗产的结果。

保罗的成功,给出了重新评估厄崔迪公爵的另一角度。当保罗成为传说中穆阿迪布之后,在原著中,不少人试图重新了解雷托•厄崔迪公爵的事迹,比如他对爱妃忠贞不渝的爱情、为儿子精心设计的远大前程、部下对他的忠心耿耿。公爵看起来似乎仅仅是“一个被命运的陷阱所吞噬的人,一个在儿子的辉煌之下黯然失色的孤独身影。”但是,现实显然更复杂,正如伊勒琅公主反问,“儿子岂不正是父亲的延伸吗?” 从家族延生的意义上,厄崔迪公爵并没有那么失败,他成功捍卫家族了荣誉,冒险为孩子铺路,让家族走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沙丘2》高潮,自然是保罗的成功归来,俘虏一众仇家。他占据优势要求皇帝臣服,皇帝本身也是杀害公爵黑手。皇帝最后依旧不忘挖苦保罗,“你父亲是软弱的人。”保罗对此不置可否,以力量回应。最终皇帝不得不下跪,亲吻厄崔迪家族的戒指以示臣服。语言这个时候显示其脆弱性,权谋也显得毫无意义,唯有勇气与力量,才是终极肉搏的力量。

正如学者约瑟夫•坎贝尔指出,人类的英雄神话其实都有类似原型,往往包含了启程、启蒙、考验、归来等阶段,往往是讲述英雄从平凡世界进入一个非凡世界的冒险,从中获得力量以及胜利。从目前而言,《沙丘》1、2的故事符合这一逻辑,在这些历程中,父亲的影响始终存在,对抗父亲超越父亲,都是传统中最经典的主题。从这个意义而言,《沙丘2》不仅是保罗的复仇,也是厄崔迪公爵的复仇,也是厄崔迪家族的复仇。

有意思的,保罗从《沙丘2》开始,从响应信众呼应开始,形象也变得复杂起来。他的身份,除了是厄崔迪家族的继承人,母系则是厄崔迪家族的仇家哈克南家族,前者被认为公正高贵,而后者被认为是野兽一样的家族,善于各种阴谋诡计。也许恰恰如此,他才能在父亲强调的公正、人性、身先士卒、看重一兵一卒等等光明品质之外,理解黑暗之心的力量,从反抗神话到借助神话,完成自身绝地反击。这种野兽的本能,是他走上权力巅峰的动力,或许也是《沙丘》后续黑化的前奏,且拭目以待吧。

《沙丘》原著作者是弗兰克•赫伯特,在他人生的最后二十年,持续都在创作这一伟大作品。他儿子一度也不理解他,不懂他想要完成手中作品的强烈愿望,甚至埋怨父亲把大部分时间都给了保罗•厄崔迪,而不是自己。最终,他成年之后,开始理解父亲,也成为科幻作家,甚至为《沙丘》系列写作了系列前传。现实和创作的呼应,巧合往往超乎人们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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