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无战事新证：佩洛西窜台形成的软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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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胜舟：维持现状是目前各方最优选项，谁主动改变谁吃亏；如有单方改变现状，对利益受损方的回应或报复更宽容；中美皆无意在台海直接冲突。

叶胜舟

■佩洛西以82岁高龄，长期坐稳美国众议院议长，必然有独到之处，其中两个强项就在美国民主党内出类拔萃：强大的筹款能力、精准的计票能力。在美国2022年中期选举至少半年前，她已经准确预测到民主党即将失去众议院多数，她也将失去议长宝座，所以不顾白宫、五角大楼的劝阻，2022年8月2日执意在离任前四个月访台。

中国大陆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强硬，美国、国际社会对大陆的强硬反应出乎意料地温和，由此在中美台三者之间复杂的博弈中，形成新的“软约束默契”，或称“不成文规范”，至少有五项，很快又制约了接任众议院议长麦卡锡的访台意愿。

软约束默契一：维持现状是目前各方最优选项，谁主动改变谁吃亏。

国际社会普遍表达台海维持现状的意愿，美国说得最多、声调最高，以此约束大陆和台湾。分析周边国家真实心态，既不希望大陆主动改变现状，也不希望美国、台湾主动改变现状。原因很简单也很正常，中国维持分裂现状，符合中国之外所有国家的利益，正如朝韩维持分裂现状，也符合两国之外所有国家的利益。这才是真实的政治、人性和世界。

佩洛西访台触发中美新一轮对抗，角色互换，中方罕见地得里子多，收获远大于损失，美方反而只得徒有其表的面子。中方军事上最大的收获是彻底否定虚拟的“台海中线”，军机军舰从此经常穿越，实现常态化巡航，宣示对台主权，大幅压缩台湾的防御纵深和反应时间。

中方政治上最大的收获是摸到国际社会底牌和谅解途径。国际社会普遍不能容忍俄罗斯发动入侵乌克兰战争，普遍不能容忍哈马斯先手对以色列发动恐怖袭击，普遍不能容忍以色列滥用自卫权对加沙平民尤其儿童狂轰滥炸，也普遍不能容忍美、陆、台任何一方主动改变现状，尤其是打响台海第一枪。

2023年11月3日，台湾“国防部”通报，大陆有20架次军机越过“台海中线及其延伸线”；“行政院长”陈建仁就此喊话，大陆别再继续造成台海不稳定。已经于事无补，大陆借佩洛西访台废除“台海中线”，形成新常态，有助于严厉约束美、台不敢再触碰大陆红线。

软约束默契二：如有单方改变现状，对利益受损方的回应或报复更宽容。美国众议长无论是金里奇访台还是佩洛西访台，都先行单方改变现状，即与台湾发生实质性官方来往，间接承认台湾是对等的政治实体，违背中美三个联合公报。中国被迫强硬报复存在正当性，由于大陆实力增强，报复也更猛，美方被动无解。

佩洛西访台后，大陆解放军史无前例地公开实施围台军演、打援军演、导弹越过台湾上空等报复，美国清楚理亏，除了口头抗议，基本上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应非常温和。如果不是佩洛西访台的由头，解放军全方位、多军种、全要素模拟攻台的军演只能空想，很难有机会主动实施，美国决不会容忍，周边国家多数也会反对。

国际社会普遍不选边，对中方这轮强硬军演反应普遍未指责，几乎保持沉默，实质表示谅解。国际舆论主导权长期掌握在美国和西方手中是事实，但是非不难厘清也是事实，各国各行精英的智商足够，清楚是佩洛西先挑衅访台、中方后应激反应。

只有日本借题发挥，以中国导弹落点在日本专属经济区为由提出抗议，但理由并不成立。因为依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各国在领海基线外200海里都有专属经济区，难免重叠，如何划分需要双方协商签约。既然台湾属于中国，那么中国导弹落点也在中国专属经济区内；这个经济区为中日两国重叠，双方各执一词都有理。

何况依据1945年《波茨坦公告》日本对琉球群岛无主权管辖；依据1951年《旧金山和约》琉球群岛“托管”，表明主权待定；1971年美国通过《琉球群岛与大东群岛协定》只向日本移交治权，因为美国也不拥有琉球群岛主权。既然琉球群岛主权待定，日本就不能以琉球群岛为界划领海基线和主张专属经济区。

软约束默契三：中美双方皆无意在台海直接冲突。佩洛西访台时，美军不愿与解放军有误判或冲突，未“秀肌肉”、未作实战部署。包括未用最先进的第五代战机F-35、F-22护航，也未从本土提前调配F-22飞抵驻日冲绳嘉手纳空军基地；里根号航母打击群只来了半支（巡洋舰、驱逐舰、补给舰各1艘，水下应该还有核潜艇1艘），没有整建制出动，而且远离第一岛链，明摆着不是开战而是只为佩洛西专机护航和警戒；林肯号航母打击群依然执行原计划，在夏威夷海域参加环太平洋演习。

大陆解放军也不愿与美军有误判或冲突，未“秀肌肉”、未作实战部署。包括未用最先进的第五代战机歼-20参与军演或跟踪佩洛西专机；辽宁号航母2022年7月31日从青岛母港出发，山东号航母8月1日从三亚母港出发，分别位于台岛北方、西南方，并未进入南海、菲律宾海，更未迎向或夹击里根号，均采取防守阵型，只是威慑监视。

软约束默契四：中方期盼下步进入台湾12海里，美台精明不给借口。2023年1月，美国众议院新议长麦卡锡一上任，就兑现竞选诺言，筹划4月访台。多个国际主流媒体报道是台湾当局主动劝说，晓之以利害，麦卡锡才改为4月5日在自己的选区加利福尼亚州西米谷里根图书馆，与“过境”访问的蔡英文进行闭门会谈。笔者注意到一个细节，麦卡锡会谈后在记者会上的发言席，外侧徽章使用“罗纳德•里根总统基金会和研究所”，未用美国众议长专属的徽章，强烈暗示此次会谈非官方、非正式属性。

不是麦卡锡不想高调访台，也不是民进党不想麦卡锡高调访台，而是不敢、不能高调。若美国众议长或内阁部长再次访台，大陆开心极了，一定再次借机下重手，军机军舰不会满足于突破已有的“台海中线”，而是会进一步进入台湾12海里的所谓“领海”“领空”，并从此常态化进入巡航宣示主权，台湾将无任何战略纵深。由于又是美、台先单方面改变现状，必然又是赢了面子、输了里子，国际社会必然又是对大陆的强硬反应宽容。

2023年3月6日，台湾“国防部长”邱国正在“立法院”接受质询时，罕见对外展现强硬姿态，扬言台军有必要改变“不打第一枪”原则，即如果有解放军航空实体进入一定“界限”（指12海里的“领空领海”），就要射击。笔者第一反应就不以为然，认为完全是打嘴炮自嗨。10月30日，邱国正在“立法院”接受质询时又说，台湾启战原则“是被迫的”，“我们没有主动求战，我们是应战。”这才是防卫主官正常话、大实话。

台湾绝对不敢开第一枪，成全大陆武力统一。台军如主动攻击解放军，大陆比美国众议长再次访台还要开心，第一步、第一时间会抹掉开火的前沿阵地或后方的军事基地，进一步考验台军，是否螺旋升级对抗？如果台军会继续报复攻击大陆军机军舰或厦门、广州、上海、北京、三峡大坝等，那么中国的统一战争就真不可逆了。

软约束默契五：美国综合国力依然第一，但中美实力差距加速缩小。前者约束中国别头脑发热，后者约束美国别头脑发热。美国频繁打“台湾牌”，可见打其他牌越来越吃力；频繁拉盟友对抗，可见与中国单挑的代价日益加大，扼制中国已经越来越吃力。

美方没有动力主动改变现状，只能精心、专业地制造台海局势适度紧张，同时避免崩盘。1996年台海危机，美国派来两个航母打击群，潜台词就是如有战争，可以击溃当时的中国海军；2022年台海危机，美国航母打击群已经不敢进入第一岛链。这就是硬实力的此长彼消，有助于约束美国打“台湾牌”的边界和力度，会谨慎预测研判中方的反应，不给中方“师出有名”的良机。

中方没有动力主动改变现状，因为主要精力还是聚焦民生和发展，顺利实现民族复兴才是主业和正途。两岸关系的战术主动权已在中国手中，在中国GDP达到美国GDP的120%之前，战略主动权还在美国手中。既然美国实力走下坡，中国实力走上坡，那么时间在中国这边，不必着急短期内解决台湾问题。现在是口夹生饭，勉强下咽各方都难受，留有余味慢慢吃，风味更佳、消化更佳。■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