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无战事新证：中美元首互动形成的软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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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胜舟：两国元首互动掌舵，确保中美关系不失控；中美对台均保持战略模糊，从而相互制衡；一旦开战必定两败俱伤。

叶胜舟

■2022年11月14日、2023年11月15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美国总统拜登分别在印尼巴厘岛、美国旧金山举行两次线下元首峰会，形成新的“软约束默契”，或称“不成文规范”，至少有五项，进一步印证台海无战事。

软约束默契一：两国元首互动掌舵，确保中美关系不失控。2021年11月16日，拜登就任总统后首次与习近平举行视频峰会，双方已经展示管控分歧、防止失控、谋求合作的诚意。2022年巴厘岛首次线下峰会又坦诚深入交换看法，习近平说“共同确保中美关系沿着正确航向前行，不偏航、不失速，更不能相撞”，拜登说“美中能够管控分歧，避免和防止由于误解误判或激烈竞争演变成对抗甚至冲突”。

2023年旧金山峰会，习近平明确定位，他和拜登总统是“中美关系的掌舵者，对人民、对世界、对历史都担负着沉甸甸的责任”。拜登重申，“世界期待美中负责任地管控竞争，避免竞争滑向冲突、对峙或新冷战”；峰会后又披露，他和习近平同意，在中美发生危机时“直接打电话，会立即听到彼此”。

中美元首每次峰会都会讨论台湾问题。中方披露，在巴厘峰会上，习近平对台湾问题的中方立场非常重视，亲自审定内容；美方披露，习近平向拜登介绍台湾问题立场时还有些激动，会见之后拜登向媒体转告他的判断，不认为习会主动攻台。中美关系不失控，最敏感的台海问题当然更不会失控。

软约束默契二：中美对台均保持战略模糊，从而相互制衡。特朗普政府解密了里根政府制定的“六项保证”，拜登政府对台政策沿袭特朗普政府。2022年5月5日，美国国务院官网修改对台关系表述，删除“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美国不支持台独”等文字，新增“基于台湾关系法、美中三个联合公报和六项保证的长期一个中国政策”。这四个短语连用，没有任何新意，完全是尼克松政府、里根政府设定的核心框架。

2022年5月13日，拜登签署《要求美国国务卿制定战略使台湾重获世界卫生组织观察员地位法案》，表明美方依然克制，只是企图恢复台湾的WHO观察员地位，而非成为主权国家才能加入的正式成员。10月26日，国务卿布林肯发表声明，“支持台湾在所有联合国系统及国际社会的大力和有意义的参与”，目的也只是扩大台湾国际生存空间，不敢明确支持台湾以会员国身份加入联合国系统或参加其活动。

美国对台政策刻意地战略模糊，中国对台政策也刻意地战略模糊，《反分裂国家法》第八条是核心条款，实质是授权动武条款，只是原则规定了三种“武统”的情形。两国都保留各自对台政策的定义权、解释权、主动权和机动权，都高明地维护本国核心利益。

软约束默契三：一旦开战必定两败俱伤，最受益的是日、俄。中美精英足够精明，不会成全和便宜了日、俄，美国不会被日本绑架，中国不会被俄罗斯绑架。11月12日，美国总统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接受CBS、CNN采访时都表示，美中军方重启对话将是两国元首旧金山峰会的“首要议程”；中方的首要议程向来是台湾问题，多次强调“台湾问题是核心中的核心，一中原则是红线中的红线”。

其实双方指向非常清晰明确，压根都不想打仗，都在努力控制风险，减少对方误判。9月10日，拜登访问越南时告诉记者，中国经济因为缺少国际增长而陷入困难，不认为这会导致北京武力入侵台湾。在旧金山峰会上，两国元首同意推动和加强中美各领域对话合作，包括在平等和尊重基础上恢复两军高层沟通、中美国防部工作会晤、中美海上军事安全磋商机制会议，开展中美两军战区领导通话。

据新加坡联合早报网9月12日头条报道，美国芝加哥大学米尔斯海默教授11日在台北出席地缘政治高峰论坛时称，从俄乌战争的案例可以明显看到，除非中国有信心可以快速取得决定性胜利，否则不会轻易发动战争。这是美国学者单向度的视角，笔者不以为然。大陆发动战争并不取决于能否快速胜利，而是《反分裂国家法》第八条的三种情形是否发生。一旦发生，即使不能速胜，即使血流满地，也不得不开战。越强硬越好，以战止战，反而无战。

软约束默契四：擦枪走火与全面战争的距离仍然很大。随着中国军事实力增强，军机军舰管控范围和自信心增强，在邻近海域或专属经济区的管控能力也增强，所以与美国军机军舰近距离接触和摩擦的机会增多。加上媒体频繁炒作，一些无知者、别有用心者总是大惊小怪。其实大可不必紧张，天塌不下来，更不会突然塌下来。

即使中美爆发军事冲突，离世界末日也很遥远，双方还有非常充裕的时间理智研判。中美潜在的军事冲突，按金字塔自下往上至少可以分十级，越往上风险越高、死人越多、破坏越大。最底层一级是美国军舰军机坚持航行自由，进入中国的西沙群岛领海、南沙群岛邻近海域（按：中国1996年公布西沙群岛领海基线，至今未公布南沙群岛领海基线，反而含糊用“邻近海域”描述），中国军舰军机进行监视、伴行或驱逐。

第二级是双方军舰军机高速相向而行，偶发碰撞。第三级是一方打开火控雷达，锁定对方军舰军机进行警告。第四级是一方对空开炮警告。第五级是开炮、或1枚常规导弹、或1枚鱼雷袭击对方军舰军机。第六级是常规导弹饱和攻击对方非航母军舰、军机。第七级是常规导弹饱和攻击对方航母。第八级是己方航母打击群被全歼或重创，使用战术核武器报复全歼对方航母打击群。第九级是单枚携带核弹头的洲际导弹攻击对方本土。第十级是多枚携带核弹头的洲际导弹攻击对方本土。

核大国之间只要不用战略核武器攻击对方本土，就不会爆发全面战争，局面就不会崩盘，更不会有世界末日。中美军队即使有冲突，不会发生攻击对方本土，最严重也只到第八级，无所谓谁先打第一枪，无所谓用什么武器，结局对等，即双方航母打击群同归于尽。双方军队已经建立沟通机制，对开火有非常严格的管控，美苏冷战40多年也未发生直接军事冲突。

软约束默契五：既斗又合，边破边立。美、陆、台三方压根不想打，也打不起来。台湾不敢独、不能独率先打破现状平衡，大陆苦于师出无名不会主动出兵，美国更不会主动出兵协防台湾。

“一个中国”与“台湾独立”水火不相容。美、陆、台都清楚，台湾没有实质性“独立”行为，大陆就没有充分的“出师之名”；只要台湾不否认一个中国原则，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台海必定太平；美国频繁试探中国底线，但不公开支持“台独”；由于美、陆巨压，民进党只能空想“法理台独”；如果中国崛起不可逆，台湾更不敢“独立”，“和统”吸引力和可能性都更大。

在旧金山峰会上，拜登重申去年巴厘岛峰会作出的“四不一无意”的承诺，即：美国不寻求新冷战，不寻求改变中国体制，不寻求通过强化同盟关系反对中国，不支持“台湾独立”，无意同中国发生冲突。同时声明，“美国的一中政策没有改变，过去几十年和几届政府都保持一致。”

吃瓜群众看热闹总是担忧台海爆发战争。笔者长期观察和研究，鲜明判断台海无战事，依据之一就是中美对台的逻辑和行为非常清晰，数十年稳定，而且反复实证，与谁做最高领导兼统帅其实没关系。

未来20-30年，中美摩擦、竞争、对抗不断，科技和贸易首当其冲，但谁也吃不掉谁。虽然相互不喜欢，不得不共存，大概率结局还是“G2共治全球”，需要逐渐适应对方的思维、脾气、风格。

随着中国实力增强，维护本国利益的愿望和手段也增强。中美双方合作的重点和优先事项，不再完全服从美国单方利益，也需照顾中国利益，或者双方均有妥协，以己方在某个问题的利益让步交换对方在另一问题的利益让步。■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