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众遗忘的轻 App。
发布日期：2024-12-22 07:53
ALICIA ADAMCZYK 和 MAIA SAMUEL
■自从去年执掌新合并的华纳兄弟探索公司以来，有关CEO大卫·扎斯拉夫的新闻总是会让人感到尴尬。先是在波士顿大学演讲的时候遭到观众起哄，接着是《大西洋》月刊的一篇报道揭露了CNN的丑闻，导致扎斯拉夫只得解雇了他亲手提拔的CNN负责人。他推出的看视频应用MAX也遭到了业界的无情嘲笑。另外，他的形象已经成了好莱坞演员编剧大罢工现场最熟悉的面孔，演员和编剧们都在抗议他对他们的诉求漠不关心。
在今天夏天曼哈顿的一次演员编剧罢工活动现场，进步派的国会女议员亚历山大·奥卡西奥-科尔特斯曾拿着大喇叭喊道：“大卫·扎斯拉夫到底需要几架私人飞机才够？”（扎斯拉夫的代表表示，尽管扎斯拉夫可以使用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公务机，但他本人并没有私人飞机。）
尽管扎斯拉夫在好莱坞和媒体圈中声誉不佳，但他在安抚公司股东上倒确实走对了路子。他大刀阔斧削减成本的做法虽然过程比较痛苦，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确实正在稳步偿还去年华纳传媒和探索频道合并所造成的巨额债务。
大卫·扎斯拉夫也许不是一个天才电影人，但是对于华纳兄弟这样一家百年老店，要想在新一个百年里存续和发展，可能需要的正是像他这样的人。
今年5月，在波士顿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大卫·扎斯拉夫在发表演讲时遭到学生起哄和举标语抗议。图片来源：MATTHEW J. LEE—THE BOSTON GLOBE/GETTY IMAGE
“大焦虑时代“的媒体大亨
好莱坞今年发生了不少乱糟糟的事，最能说明的就是6月份发生的一份不太为人所知的事。当时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宣布，特纳经典电影频道（TCM）的整个高管团队将集体离职，但也正是这些人将TCM变成了好莱坞名导们最喜欢的频道。此举很快引来了人们的抗议，很多业内大佬都表示了不满，知名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和马丁·斯科塞斯甚至专门去见了扎斯拉夫，要求他保住这个频道。
TCM在好莱坞虽然只是一个小频道，但却十分受人尊重。在这里，电影爱好者可以观看《卡萨布兰卡》和《乱世佳人》等经典电影，或者《放大》等60年代的惊悚文艺片，中间还穿插着知识渊博、深受观众喜爱的主持人的精彩评论。TCM的运营成本对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来说其实是微不足道的，而且它的运营团队都是对电影文化充满激情的人，该频道本身也能产生适度利润，而且更重要的是它的文化声望和象征价值。正如演员兼制片人瑞安·雷诺兹在推特上所说的那样：“它是电影史上的一个神圣角落，也是电影这种艺术形式的一个鲜活的图书馆，请不要搞死TCM。”
由于几位影业大佬的力保，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终于收回了成命，请回了一位资深的TCM高管。斯皮尔伯格、安德森和斯科塞斯承诺将负责该频道的内容编纂。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整件事也让人们不可避免地对扎斯拉夫产生了一种简单的印象——此人根本不在乎什么电影艺术。
这当然不是扎斯拉夫想给人留下的印象（他拒绝接受本文采访）。最近几年，63岁的扎斯拉夫披上了好莱坞电影大亨的光环，以1600万美元巨款买下了派拉蒙影业前首席执行官罗伯特·埃文斯在比佛利山庄的豪宅，而且在华纳兄弟公司里坐上了杰克·华纳坐过的桌子。前几天就在好莱坞的编剧们上街游行抗议的时候，扎斯拉夫正穿着一身奶黄色西装，在法国戛纳出席一场香槟淋漓、明星云集的派对，庆祝华纳兄弟公司成立100周年，而纽约媒体大亨格雷顿·卡特当时就在他的身边。
今年5月，大卫·扎斯拉夫和格雷顿·卡特在戛纳共同主持派对时与演员罗伯特·德尼罗交谈。图片来源：VICTOR BOYKO—GETTY IMAGES
在去年华纳兄弟与探索频道合并前，扎斯拉夫还是个很低调的人，人们最多只知道他薪水很高（2014年，执掌探索频道的扎斯拉夫成了全美的顶薪CEO）。他在高中就认识了妻子帕姆，二人育有三个子女。朋友们都称他是一个有魅力且顾家的男人。
据扎斯拉夫自己说，他年轻的时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学生。他在2004年接受采访时回忆道：“我去康奈尔大学是为了打网球，我在那待了大约一年，虽然在那儿挺不错，但我觉得那里学习任务太重了，没有什么乐趣。”后来他转学到了纽约州立大学宾厄姆顿分校，并在那里毕业，然后进入了波士顿大学法学院学习，毕业后进入了纽约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才华更适合在商业领域发展，于是他跳槽到了NBC环球公司，并参与了CNBC和MSNBC的建立，他也因为在商业交易方面的才华而在媒体圈崭露头角。
在“唯地位论”的娱乐圈和媒体界，不少业内人士对他都颇有微词，认为他装得有些刻意。“他非常沉迷于好莱坞大亨的名声，总是站在他的泳池旁边。”CNN的一位内部人士直接称他“爱装X”。
那张扎斯拉夫懒洋洋地躺在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泳池旁的照片，来自《Variety》杂志一篇专门介绍他的文章《好莱坞的新大亨》。（这个泳池在比佛利山庄酒店伊丽莎白·泰勒最喜欢的别墅旁边。）但是不管你喜不喜欢，扎斯拉夫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莱坞大亨了。作为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总裁兼CEO，他负责着华纳兄弟电影集团、华纳兄弟动画公司和华纳兄弟电视集团，以及美国一些最知名的新闻和娱乐品牌，包括CNN、HBO、探索频道、HGTV、Food Network、OWN、ID、Eurosport等等。根据独立媒体和电信研究公司MoffettNathanson的数据，在任何一个晚上，在美国几乎都有三分之一的电视观众正在收看他负责的节目。
然而，扎斯拉夫继承的早已不是影视行业黄金年代的那个“造梦工厂”。有线电视行业虽然几十年来都是摇钱树，但到了网络时代的今天也只能苟延残喘。互联网视频已经颠覆了整个娱乐行业，更何况它自己还在疯狂内卷。人工智能的崛起更让行业蒙上了一层阴云。好莱坞的演员编剧大罢工更是让行业直接停摆了几个月。（美国编剧协会已经与几大电影公司达成协议，结束了罢工，但美国演员工会仍在继续罢工。）现在已经没人想进入影视行业了。
在扎斯拉夫接手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时，互联网视频的风口也正在转向。对于华尔街来说，不惜一切代价增加用户以与Netflix竞争已经不重要了，盈利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而过去10年间，不管是华纳兄弟探索还是派拉蒙、迪士尼，盈利能力都在直线下降。
现在的真实情况是，所有娱乐和媒体公司都在努力寻找在这个“大焦虑时代”的立足点。（“大焦虑时代”这个词是迪士尼的鲍勃·艾格创造的。）他们一边要整合资源，找到在互联网视频时代的生存之路，一边还得与苹果、亚马逊这种财大气粗的互联网巨头竞争——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市值为251.3亿美元，与苹果(2.83万亿美元)和亚马逊(1.36万亿美元)相比，可以说微不足道。
在这些重重叠叠的危机之外，华纳兄弟探索公司还要偿还因并购欠下的550亿美元的债务，而且2018年AT&T收购时代华纳的恶果一直延宕至今，这笔交易也被称为史上最糟糕的一起合并。
至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为什么觉得他这样一个人最适合干削减成本和改变文化的事，这其实不难理解。演员和编剧们恨他的原因之一，就是扎斯拉夫一直在积极推进用人工智能取代他们。扎斯拉夫带火的另一个东西是真人秀，这同样不需要太多的人类智力劳动。在探索公司当CEO的15年里，扎斯拉夫扩大了廉价的无剧本真人秀的产量，包括爆红的《战痘医生》和《赤裸与恐惧》等等。这些节目的内容谈不上什么艺术性，但它确实能赚钱，能给公司创收做贡献。在扎斯拉夫刚接手时，这类节目贡献的收入只有不到10亿美元，到2021年就已经增长至120多亿美元。
在AT&T分拆华纳媒体公司的交易完成之前，扎斯拉夫就曾表示，他将在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实施类似的“紧缩政策”。他还表示，作为一个殿堂级的电视台，HBO出产的剧情片已经够多了，没有再增加的必要。他在2022年2月对投资者表示：“我们要做到谨慎和理智规划，我们的目标是与领先的互联网视频服务竞争，而不是比谁烧的钱更多。”
在拆分交易完成后，扎斯拉夫立即叫停了一些项目，以便进行税收冲销，其中就包括几乎已经完工的电影《女蝙蝠侠》。他还骤然关停了斥资3个亿开发的流媒体服务应用CNN+，虽然此时这款APP才刚上线了几个星期。他还从HBO下加了《西部世界》等多部广受好评的剧集，并且在整个公司进行了多轮裁员。
此外，他还将流媒体应用HBO Max更名为Max，从此这款APP上不光有HBO的内容，还包括了迪士尼出品的大量真人秀节目，比如《辣妈庄园》和《房产兄弟》等等，使这款APP淡化了HBO的色彩。一位前有线电视高管向《财富》表示：“HBO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名字，它刚满50岁，他们就把这个招牌扔出了门，让人难以理解……这个毫无意义的新Logo就好比可口可乐把名字改成了‘棕色含糖饮料’一样。”
在4月份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扎斯拉夫和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高层领导发布了该公司新的流媒体应用程序为Max。图片来源：JEFF KRAVITZ—GETTY IMAGES/FILMMAGIC FOR HBO
由于替公司理财有道，扎斯拉夫本人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2021年，他的薪酬达到了惊人的2.47亿美元，包括期权。（不过由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股价问题，他可能实际上拿不到上述数字。根据《财富》的分析，他2021年的实际薪酬约为7100万美元，基本工资为300万美元。)《财富》曾将他列为“财富500强”企业2022年高薪CEO排行榜上的第二名。从他执掌探索频道的时候起，他的薪酬就一直高得离谱。早在2009年，他的年收入至少就在8位数以上。
这也使得扎斯拉夫更加容易成为好莱坞演员和编剧们的仇恨目标——整个行业的工人连温饱都成了问题，还得担心你用人工智能抢走我们的饭碗，你却把几亿美元拿回了家，而且动辄豪掷几千万美金买豪宅，在戛纳办派对，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比起好莱坞，更爱华尔街
从走马上任的第一天起，扎斯拉夫对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很多问题的处理方式，都更像一个私募股权大佬的手笔。而且站在华尔街的角度看，他的处事方式是很有效的。自从去年的合并以来，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已经偿还了近110亿美元的债务。尽管该公司今年二季度的业绩低于华尔街的预期，但分析师们仍持乐观态度。在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二季度财报会议后，富国银行分析师史蒂芬·卡霍尔不无赞许地评价道：“成本控制和创造现金是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管理层的强项。”
NBC环球公司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鲍勃•莱特也曾评价道，“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生意人。”1989年，扎斯拉夫在他这里谋得了第一份差事，当时NBC环球公司的控股方是通用电气公司，它的CEO杰克·韦尔奇是一个出了名的“成本控”。扎斯拉夫在2022年曾说过，韦尔奇“比起收入可能更重视成本”。
扎斯拉夫曾在莱特手下工作17年，而且直到现在也经常听取他的意见建议。 莱特评价扎斯拉是一个做事果断且不拘一格的人，如果一件事必须要做，那他就会坚决去做，哪怕这会从根本上改变一家企业。莱特表示：“虽然他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但是他尽力了，而且与他取得的成就相比，对他的批评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自从扎斯拉夫接手后，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将各条零散的业务线整合成一个拥有统一愿景的公司。以前，华纳的各条业务线经常是各自为政、山头林立。扎斯拉夫的高级助手对《财富》表示，虽然扎斯拉夫从事的是戏剧行业，但他本人非常不喜欢这种“宫斗”文化，决心要将这种糟粕从企业中剔除出去。
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首席财务官贡纳·维登费尔斯表示：“我们在每一次讨论和每一个决策中，都会坚持用‘一个华纳’的视角看问题。”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美国网络董事长兼首席内容官凯瑟琳·芬奇认为，扎斯拉夫的削减成本措施已经取得了成效。“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我们不得不告别一些好友。”该公司拒绝透露合并后的裁员人数，但肯定有数百人之多。“我们终于脱胎换骨，成为了一家非常强大的、专注的公司。是扎斯拉夫带领我们实现了转型。”
有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成功榜样，其他一些电影公司和流媒体服务也纷纷采取类似策略。迪士尼和Hulu已经从流媒体库中下架了一些节目，以避免支付剩余费用。几家流媒体公司也进行了裁员。鲍勃·艾格最近还宣布，迪士尼可能会很快出售部分有线电视资产。Netflix也对内容预算进行了限制。
至于砍掉CNN+，以及将HBO Max改名为Max，有分析人士认为，这些措施在生意角度也无可指摘。HBO虽然享有盛誉，但它的观众基础毕竟有限。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是想将各个品牌捆绑在一起，好尽可能多地吸引更多观众和付费用户。而单独的一个CNN+永远不会给公司创造太多效益。
维登费尔斯评价道，扎斯拉夫“是一个不怕挑战现状的人。他敢于用理性的眼光看待事物，不惧挑战并纠正任何他认为有问题的东西。”
“钱可以治愈很多坏心情”
不过在好莱坞，这些决定注定会招致很多怀疑甚至是敌意。一位前有线电视行业高管指出，扎斯拉夫根本不理解影视行业的文化，创意、人才和品味才是这个行业的生命力。“这是一个需要承担风险的行业，但是他还是在搞私募行业的那一套——光会‘砍砍砍’，只在乎华尔街怎么看，并不合适搞高质量的娱乐。”
归根结底，一家做内容的公司能否成功，还得取决于它生产的内容的质量。值得庆幸的是，扎斯拉夫的公司坐拥一大批现象级的优质内容，从荣获奥斯卡奖的经典电影《无间行者》、《雨中曲》，到《哈利波特》这样的大IP，再到今年票房大热的《芭比》，都是华纳出品。
今年5月，扎斯拉夫在NBA季后赛半决赛现场与迈克尔·乔丹、比尔·马赫和伍迪·哈里森等人交流。图片来源：JUAN OCAMPO—NBAE/GETTY IMAGES
当然，只要扎斯拉夫能整合好公司旗下品牌，继续改善公司财务状况，让股价重回高位，那他的所有缺点都是可以容忍的。穆迪投资者服务的高级副总裁尼尔•贝格利认为，如果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所有资产打包起来，是有可能吸引像苹果或者亚马逊这种大公司的兴趣的，二者都有能力轻松吃下这下公司，并替它还清债务。贝格利指出，华纳兄弟是一笔“很有吸引力的资产，探索频道也是一组值得拥有的资产，尤其是对于那些想要卖广告的公司。”收购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可以帮助科技公司吸引更多眼球，卖出更多设备。“把这两笔资产结合在一起，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组合。”
但如果现在就说扎斯拉夫的改革已经取得了胜利，那还言之过早。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股价尽管近期有所回升，但自去年的合并时算起，总体股价已经下跌了50%以上。另外扎斯拉夫还得进一步明确公司在体育赛事直播业务的战略，因为它是整个娱乐行业最大的赚钱机器（也是流媒体的下一个风口）。该公司最近在Max上推出了一项功能，每月需额外收费10美元。目前华纳探索兄弟公司和迪士尼都拥有NBA的转播权，但它的转播合同将于2025年到期，它还得与其他流媒体服务和电视网络展开艰苦谈判，才能在2025年以后继续转播NBA的比赛。
贝格利指出：“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是一家非常强大的企业，但如果经营不善，也有中途夭折的可能。他们需要重建自己的知识产权，完善自己的故事，建立一个规模化的流媒体平台——这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这是一场持续的斗争，你既要用利润来吸引人，也要努力保持规模。”
贝格利对《财富》表示，考虑到AT&T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在交易时采用的逆向莫里斯信托规则的限制，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直到2024年4月前都无法改变公司结构，加之考虑到影视节目的制作周期较长，扎斯拉夫的新政至少还需要6个月的时间才能真正显现出效果。
查普曼大学道奇电影与媒体艺术学院院长斯蒂芬•加洛韦认为，如果扎斯拉夫的这些改革措施奏效了，华尔街对他的看法也产生了改观，那么被他近期的政策激怒的创意人才们或许也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钱可以治愈很多坏心情，在娱乐界，一两部大热作品就足以扭转一切。”
品味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扎斯拉夫有这个天赋，有伯乐的眼力来发现人才，从而拿出这种大热的作品吗？有人甚至怀疑，他能否意识到自家公司雇佣的创意人才的价值。
那些参加好莱坞大罢工的演员和编剧们显然认为扎斯拉夫是没有这个能力的。演员兼编剧亚当·科诺弗曾主持过HBO Max的纪录片《亚当毁灭一切》，在罢工期间，他曾对《财富》表示，扎斯拉夫“已经通过他的行为，让他成了罢工编剧们的头号公敌。”演员和编剧和影视公司的台柱子，但大家都认为扎斯拉夫并不愿意费神去学习如何与这些人合作，也不愿意了解这个行业是如何运作的。科诺弗表示:“如果他想成为一名成功的媒体大亨，那他最好快点学会，否则他身边的一切都会崩塌。”
那位前有视电视高管指出，这种对人才的漠视在HBO的幕后也很明显。在公司合并后的几个月里，HBO Max约有70名员工被解雇，其中还包括一些高管。“当你收购一家成功的公司时，你收购的不仅仅是它的产品，还有它的人才，包括那些让公司取得了成功的高管。但他似乎压根不理解也不重视这一点。”
鲍勃·莱特并不认可这种说法。他认为，扎斯扎夫是“欣赏公司人才的创造力”的。“你并不需要有个人创造力，但你必须能够识别创造力。”莱特说：“他的创造力是极其注重以生意为导向的，但那也是创造力。”
至于扎斯拉夫个人对于娱乐或者新闻的品味，他的代表们表示，他最喜欢的电影有《出埃及记》、《几乎成名》和《总统班底》等等。该公司安排芬奇接受了《财富》的采访，她表示扎斯罗夫是一个“终级粉丝”，各种风格的影视作品都喜欢。
“他什么都看。他经常热情地谈到自己小时候喜欢去电影院看电影，并且沉浸在故事当中。”芬奇对《财富》说：“他真正把自己的这份事业当成一种魔法，一剂解决世界问题的良药，他非常认真地对待这项使命。”
扎斯拉夫今年早些时候曾公开表示，他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是《闪电侠》。《闪电侠》这个IP是DC电影工作室的顶梁柱（DC也是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旗下产业之一），也是他看过的“最好的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但是影评人和观众对这种说法并不认同，The Wrap网站指出，《闪电侠》实际上是“华纳史上最赔钱的电影之一”，它的全球票房收入为2.68亿美元，而仅它的预算就达到了2亿美元，再加上营销成本，估计成本至少为9位数。
扎斯拉夫表示，《闪电侠》是他看过的“最好的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但影评人和观众对此并不买账。图片来源：LEON BENNETT—GETTY IMAGES/WIREIMAGE
加洛韦表示，扎斯拉夫对《闪电侠》不惜溢美之词，纯属“睁眼说瞎话”。多数高管都得先看作品的反响如何，然后才有胆量说大话。“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有线电视台的负责人了，他是一个媒体大亨，是一个公众人物，他说的话是很重要的。”
媒体的重要性
在媒体界，扎斯拉夫的一系列做法同样饱受非议。比如他对CNN的管理就很没有章法。现在CNN有了一位新CEO马克·汤普森，但CNN的员工们仍未完全摆脱前任CEO克里斯•利希特（可以说他是扎斯拉夫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突然离职的影响。利希特离职的直接原因固然是因为《大西洋月刊》的那篇报道，但也与他在任期间在社评节目上的一些可疑决定和收视率的暴跌有关。
在任命利希特的时候，扎斯拉夫完全没有考虑其他人选，就“钦点”了这个认识十几年的徒弟。几名前任媒体高管都认为，这是说明扎斯拉夫不熟悉内容制作的另一明证。一位CNN的内部人士表示：“扎斯拉夫喜欢利希特，这是因为他在利希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超级自信，善于做交易，善于向上管理。但这并不能说明他的媒体嗅觉。”
在利希特坚持要硬刚特朗普的时候，利希特的任期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CNN对特朗普的硬刚引发了左派的愤怒，也招来了特朗普的嘲笑——特朗普是非常擅于利用这种机会拉拢他的支持者的，他还借机羞辱了CNN的当家主播凯特琳·柯林斯。这件事给CNN带来了公关灾难，仅仅2天，CNN日均黄金时段的收视率就跌到了只有33.5万人，比Newsmax还少。
四个星期之后，也就是《大西洋月刊》那篇报道发表几天后，利希特就被解职了，扎斯拉夫是在中央公园散步时向他宣布这个消息的，正如一年前他被任命的那天。加洛韦表示：“这是过去几年中最难堪的失败之一。”
虽然利希特背锅下台了，但是有媒体批评人士指出，CNN的很多失误，都与扎斯拉夫“让更多共和党人上节目”的指示有关系。此举大概是为了福克斯新闻那些拉回一些偏向右派和中间派的观众。据报道，这也是扎斯拉夫的一位长期好友、华纳董事会成员、亿万富翁、著名的自由主义者约翰·马龙的意见。扎斯拉夫在洛杉矶的办公室里还摆着一张他和马龙的合影，这张照片甚至跟他与家人的合影摆放在一起。（来自华纳的一位消息人士告诉《财富》，马龙对CNN的社评内容并未给出过什么意见。）
从商业上看，这种尖锐的中间派策略或许并非一个好的选择。不论是在利希特掌权期间还是之后，CNN的收视率都在剧烈下跌，甚至比福克斯和MSNBC等竞争对手跌得更厉害。有分析人士表示，虽然影响收视率的因素有很多，但是扎斯拉夫的政策决定也是一个关键因素。那位CNN的内幕人士表示：“方向完全是不明确的，等于是在驾着船四处乱开。”
与此同时，扎斯拉夫喜欢对CNN的报道进行“微操”的习惯也让编辑团队十分警惕。与好莱坞一样，媒体界的内部人士也私下议论称，他根本不明白媒体这个行业是如何运作的。
坊间有有猜测称，CNN有可能会被挂牌出售。BTIG公司的董事总经理兼媒体分析师里奇·格林菲尔德表示：“它的问题太多了，这样一场持续性的灾难只会夺走用于解决更大问题的管理资源。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尽早摆脱掉它。”
华纳公司则反复向《财富》表示，CNN是“非卖品”。今年8月下旬，扎斯拉夫做了一个更保险的决定，任命汤普森担任CNN Worldwide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汤普森曾任BBC总经理、《纽约时报》总裁兼CEO。扎斯拉夫在谈到汤普森时表示：“在当今新闻界，没有比他更有经验、更受尊敬、更有能力的高管了。”
近几个月的这几次公关灾难表明，扎斯拉夫在媒体报道的问题上也经常误读形势。虽然十多年来他一直是娱乐界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他现在有了一个“内容之王”的新身份，从而使他的新闻曝光度增加了许多倍，同时大众对他的眼光也更苛刻了。《Slate》杂志今年5月份就问出了一个很多人肯定也疑惑的问题：“大卫·扎斯拉夫是谁，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冲他大吼大叫？”
在合并初期，扎斯拉夫还很乐于接受媒体采访——比如《Variety》杂志对他的《媒体大亨》专访。那位前有线电视高管表示：“当你看到这么一个五音不全的人，穿着一身华丽的西装，跟《名利场》主编格雷顿·卡特出现在一起，那种感觉不免让人想起玛丽·安东尼特（即最后上了断头台的路易十六的王后）。”
现在，扎斯拉夫的团队似乎进入了“损管模式”。今年7月初，GQ网站上发表的一篇文章称扎斯拉夫是“全好莱坞最讨厌的人”。在他的团队提出质疑后，文章被该网站撤下。一名编辑本想对文章稍作修改再重新发表，却因作者本人反对而作罢，这导致文章被GQ网站彻底撤下。对于一家有良好声誉的媒体来说，撤稿通常只会发生在最恶劣的新闻渎职行为上，因此这件事本身又发酵成了一个新的新闻，它带来的关注度比华纳公司简单地放任不管还多出了好几倍。这让人不由得怀疑扎斯拉夫是否听说过“史翠珊效应”这个词（试图压制媒体对某件事的关注，只会吸引来更多的关注）。
《芭比》成救星
最近，在谈到那些从事电影制作工作的人时，扎斯拉夫采取了较为缓和的语气。他在二季度财报会议上表示：“我们的目标是讲好故事，讲有娱乐力量的故事，讲启迪人的故事。如果没有整个创意界的帮助，没有优秀的创意人才，没有那些编剧、导演、编辑、制片人、演员和各类幕后人员，我们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些目标。”
在说完这些话几周后，扎斯拉夫与鲍勃·艾格、Netflix的泰德·萨兰多斯和环球影业的唐娜·兰利一起，与美国编剧协会进行了谈判并达成协议，结束了历时20多个星期的编剧罢工。（美国编剧协会并不认为各大电影公司的负责人是谈判中的英雄，他们告诉《财富》：“在达成协议上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是美国编剧协会的1.15万名成员。”)
不过由于演员和编剧们整个夏天都在罢工，华纳公司推迟了几部原定于今年秋季上映的大制作电影，包括《沙丘II》、《哥斯拉大战金刚II：帝国崛起》和《指环王：洛汗人之战》等。
虽然坏事一件接着一件，但还是有一件可喜的事。华纳兄弟影业的《芭比》大获成功，全球票房超过10亿美元，成为该公司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一部电影。这样一部现象级的作品注定是今年最热门的电影，它的主演玛格特·罗比和瑞恩·高斯林也提前成为今年奥斯卡奖的热门人选。虽然《芭比》项目是在扎斯拉夫上台之前启动的，但它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也要归功于扎斯拉夫上台后不遗余力的营销。
《芭比》以怪异奇想的方式引导我们思考人生的意义，赋予这部电影生命的是一群好莱坞的顶尖创意人才。图片来源：CHRISTOPHER POLK—WWD/GETTY IMAGES
贝格利希望扎斯拉夫能通过《芭比》学到一点——这是一个没有冒险就没有收获的行业。贝格利指出：“如果你想省钱，你就很难做出优质的内容。如果你在很多事情上投入很多钱，一旦做成了一件大事，你就会收获你的那部分成果。你的生产线越大，获得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贝格利指出，《芭比》的成功经验还不止于此。虽然它的灵感来自于美国最有代表性的经典玩具品牌，但作为一部电影，它的成功离不开它的主创人才，包括导演格蕾塔·葛韦格和她的编剧兼伴侣诺亚·鲍姆巴赫的卓越才华，他们让这个故事超越了很多人原本预期的儿童电影或者产品广告的高度，其次也要感谢明星们的卓越表演。
当演员和编剧们都在抗议电影公司试图用人工智能取代他们的时候，华纳兄弟影业拿出了最成功的一部作品——一部关于生而为人的意义的奇想之作。赋予这部电影生命的，是数百名好莱坞的顶尖创意人才，从演员到编剧，从视效师到服化道……贝格利说：“将一个好故事讲好，这是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
至少在公开场合，扎斯拉夫还是同意这个观点的。虽然他并非一个天生会讲故事的人，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不乏才华横溢的影视人，只要在他们身上再下几笔重注，他或许也有望成为未来几十年带领华纳走上救赎之路的那个天命之子。■
在今天夏天曼哈顿的一次演员编剧罢工活动现场，进步派的国会女议员亚历山大·奥卡西奥-科尔特斯曾拿着大喇叭喊道：“大卫·扎斯拉夫到底需要几架私人飞机才够？”（扎斯拉夫的代表表示，尽管扎斯拉夫可以使用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公务机，但他本人并没有私人飞机。）
尽管扎斯拉夫在好莱坞和媒体圈中声誉不佳，但他在安抚公司股东上倒确实走对了路子。他大刀阔斧削减成本的做法虽然过程比较痛苦，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确实正在稳步偿还去年华纳传媒和探索频道合并所造成的巨额债务。
大卫·扎斯拉夫也许不是一个天才电影人，但是对于华纳兄弟这样一家百年老店，要想在新一个百年里存续和发展，可能需要的正是像他这样的人。
今年5月，在波士顿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大卫·扎斯拉夫在发表演讲时遭到学生起哄和举标语抗议。图片来源：MATTHEW J. LEE—THE BOSTON GLOBE/GETTY IMAGE
“大焦虑时代“的媒体大亨
好莱坞今年发生了不少乱糟糟的事，最能说明的就是6月份发生的一份不太为人所知的事。当时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宣布，特纳经典电影频道（TCM）的整个高管团队将集体离职，但也正是这些人将TCM变成了好莱坞名导们最喜欢的频道。此举很快引来了人们的抗议，很多业内大佬都表示了不满，知名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和马丁·斯科塞斯甚至专门去见了扎斯拉夫，要求他保住这个频道。
TCM在好莱坞虽然只是一个小频道，但却十分受人尊重。在这里，电影爱好者可以观看《卡萨布兰卡》和《乱世佳人》等经典电影，或者《放大》等60年代的惊悚文艺片，中间还穿插着知识渊博、深受观众喜爱的主持人的精彩评论。TCM的运营成本对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来说其实是微不足道的，而且它的运营团队都是对电影文化充满激情的人，该频道本身也能产生适度利润，而且更重要的是它的文化声望和象征价值。正如演员兼制片人瑞安·雷诺兹在推特上所说的那样：“它是电影史上的一个神圣角落，也是电影这种艺术形式的一个鲜活的图书馆，请不要搞死TCM。”
由于几位影业大佬的力保，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终于收回了成命，请回了一位资深的TCM高管。斯皮尔伯格、安德森和斯科塞斯承诺将负责该频道的内容编纂。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整件事也让人们不可避免地对扎斯拉夫产生了一种简单的印象——此人根本不在乎什么电影艺术。
这当然不是扎斯拉夫想给人留下的印象（他拒绝接受本文采访）。最近几年，63岁的扎斯拉夫披上了好莱坞电影大亨的光环，以1600万美元巨款买下了派拉蒙影业前首席执行官罗伯特·埃文斯在比佛利山庄的豪宅，而且在华纳兄弟公司里坐上了杰克·华纳坐过的桌子。前几天就在好莱坞的编剧们上街游行抗议的时候，扎斯拉夫正穿着一身奶黄色西装，在法国戛纳出席一场香槟淋漓、明星云集的派对，庆祝华纳兄弟公司成立100周年，而纽约媒体大亨格雷顿·卡特当时就在他的身边。
今年5月，大卫·扎斯拉夫和格雷顿·卡特在戛纳共同主持派对时与演员罗伯特·德尼罗交谈。图片来源：VICTOR BOYKO—GETTY IMAGES
在去年华纳兄弟与探索频道合并前，扎斯拉夫还是个很低调的人，人们最多只知道他薪水很高（2014年，执掌探索频道的扎斯拉夫成了全美的顶薪CEO）。他在高中就认识了妻子帕姆，二人育有三个子女。朋友们都称他是一个有魅力且顾家的男人。
据扎斯拉夫自己说，他年轻的时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学生。他在2004年接受采访时回忆道：“我去康奈尔大学是为了打网球，我在那待了大约一年，虽然在那儿挺不错，但我觉得那里学习任务太重了，没有什么乐趣。”后来他转学到了纽约州立大学宾厄姆顿分校，并在那里毕业，然后进入了波士顿大学法学院学习，毕业后进入了纽约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才华更适合在商业领域发展，于是他跳槽到了NBC环球公司，并参与了CNBC和MSNBC的建立，他也因为在商业交易方面的才华而在媒体圈崭露头角。
在“唯地位论”的娱乐圈和媒体界，不少业内人士对他都颇有微词，认为他装得有些刻意。“他非常沉迷于好莱坞大亨的名声，总是站在他的泳池旁边。”CNN的一位内部人士直接称他“爱装X”。
那张扎斯拉夫懒洋洋地躺在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泳池旁的照片，来自《Variety》杂志一篇专门介绍他的文章《好莱坞的新大亨》。（这个泳池在比佛利山庄酒店伊丽莎白·泰勒最喜欢的别墅旁边。）但是不管你喜不喜欢，扎斯拉夫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莱坞大亨了。作为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总裁兼CEO，他负责着华纳兄弟电影集团、华纳兄弟动画公司和华纳兄弟电视集团，以及美国一些最知名的新闻和娱乐品牌，包括CNN、HBO、探索频道、HGTV、Food Network、OWN、ID、Eurosport等等。根据独立媒体和电信研究公司MoffettNathanson的数据，在任何一个晚上，在美国几乎都有三分之一的电视观众正在收看他负责的节目。
然而，扎斯拉夫继承的早已不是影视行业黄金年代的那个“造梦工厂”。有线电视行业虽然几十年来都是摇钱树，但到了网络时代的今天也只能苟延残喘。互联网视频已经颠覆了整个娱乐行业，更何况它自己还在疯狂内卷。人工智能的崛起更让行业蒙上了一层阴云。好莱坞的演员编剧大罢工更是让行业直接停摆了几个月。（美国编剧协会已经与几大电影公司达成协议，结束了罢工，但美国演员工会仍在继续罢工。）现在已经没人想进入影视行业了。
在扎斯拉夫接手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时，互联网视频的风口也正在转向。对于华尔街来说，不惜一切代价增加用户以与Netflix竞争已经不重要了，盈利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而过去10年间，不管是华纳兄弟探索还是派拉蒙、迪士尼，盈利能力都在直线下降。
现在的真实情况是，所有娱乐和媒体公司都在努力寻找在这个“大焦虑时代”的立足点。（“大焦虑时代”这个词是迪士尼的鲍勃·艾格创造的。）他们一边要整合资源，找到在互联网视频时代的生存之路，一边还得与苹果、亚马逊这种财大气粗的互联网巨头竞争——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市值为251.3亿美元，与苹果(2.83万亿美元)和亚马逊(1.36万亿美元)相比，可以说微不足道。
在这些重重叠叠的危机之外，华纳兄弟探索公司还要偿还因并购欠下的550亿美元的债务，而且2018年AT&T收购时代华纳的恶果一直延宕至今，这笔交易也被称为史上最糟糕的一起合并。
至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为什么觉得他这样一个人最适合干削减成本和改变文化的事，这其实不难理解。演员和编剧们恨他的原因之一，就是扎斯拉夫一直在积极推进用人工智能取代他们。扎斯拉夫带火的另一个东西是真人秀，这同样不需要太多的人类智力劳动。在探索公司当CEO的15年里，扎斯拉夫扩大了廉价的无剧本真人秀的产量，包括爆红的《战痘医生》和《赤裸与恐惧》等等。这些节目的内容谈不上什么艺术性，但它确实能赚钱，能给公司创收做贡献。在扎斯拉夫刚接手时，这类节目贡献的收入只有不到10亿美元，到2021年就已经增长至120多亿美元。
在AT&T分拆华纳媒体公司的交易完成之前，扎斯拉夫就曾表示，他将在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实施类似的“紧缩政策”。他还表示，作为一个殿堂级的电视台，HBO出产的剧情片已经够多了，没有再增加的必要。他在2022年2月对投资者表示：“我们要做到谨慎和理智规划，我们的目标是与领先的互联网视频服务竞争，而不是比谁烧的钱更多。”
在拆分交易完成后，扎斯拉夫立即叫停了一些项目，以便进行税收冲销，其中就包括几乎已经完工的电影《女蝙蝠侠》。他还骤然关停了斥资3个亿开发的流媒体服务应用CNN+，虽然此时这款APP才刚上线了几个星期。他还从HBO下加了《西部世界》等多部广受好评的剧集，并且在整个公司进行了多轮裁员。
此外，他还将流媒体应用HBO Max更名为Max，从此这款APP上不光有HBO的内容，还包括了迪士尼出品的大量真人秀节目，比如《辣妈庄园》和《房产兄弟》等等，使这款APP淡化了HBO的色彩。一位前有线电视高管向《财富》表示：“HBO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名字，它刚满50岁，他们就把这个招牌扔出了门，让人难以理解……这个毫无意义的新Logo就好比可口可乐把名字改成了‘棕色含糖饮料’一样。”
在4月份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扎斯拉夫和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高层领导发布了该公司新的流媒体应用程序为Max。图片来源：JEFF KRAVITZ—GETTY IMAGES/FILMMAGIC FOR HBO
由于替公司理财有道，扎斯拉夫本人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2021年，他的薪酬达到了惊人的2.47亿美元，包括期权。（不过由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股价问题，他可能实际上拿不到上述数字。根据《财富》的分析，他2021年的实际薪酬约为7100万美元，基本工资为300万美元。)《财富》曾将他列为“财富500强”企业2022年高薪CEO排行榜上的第二名。从他执掌探索频道的时候起，他的薪酬就一直高得离谱。早在2009年，他的年收入至少就在8位数以上。
这也使得扎斯拉夫更加容易成为好莱坞演员和编剧们的仇恨目标——整个行业的工人连温饱都成了问题，还得担心你用人工智能抢走我们的饭碗，你却把几亿美元拿回了家，而且动辄豪掷几千万美金买豪宅，在戛纳办派对，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比起好莱坞，更爱华尔街
从走马上任的第一天起，扎斯拉夫对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很多问题的处理方式，都更像一个私募股权大佬的手笔。而且站在华尔街的角度看，他的处事方式是很有效的。自从去年的合并以来，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已经偿还了近110亿美元的债务。尽管该公司今年二季度的业绩低于华尔街的预期，但分析师们仍持乐观态度。在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二季度财报会议后，富国银行分析师史蒂芬·卡霍尔不无赞许地评价道：“成本控制和创造现金是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管理层的强项。”
NBC环球公司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鲍勃•莱特也曾评价道，“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生意人。”1989年，扎斯拉夫在他这里谋得了第一份差事，当时NBC环球公司的控股方是通用电气公司，它的CEO杰克·韦尔奇是一个出了名的“成本控”。扎斯拉夫在2022年曾说过，韦尔奇“比起收入可能更重视成本”。
扎斯拉夫曾在莱特手下工作17年，而且直到现在也经常听取他的意见建议。 莱特评价扎斯拉是一个做事果断且不拘一格的人，如果一件事必须要做，那他就会坚决去做，哪怕这会从根本上改变一家企业。莱特表示：“虽然他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但是他尽力了，而且与他取得的成就相比，对他的批评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自从扎斯拉夫接手后，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将各条零散的业务线整合成一个拥有统一愿景的公司。以前，华纳的各条业务线经常是各自为政、山头林立。扎斯拉夫的高级助手对《财富》表示，虽然扎斯拉夫从事的是戏剧行业，但他本人非常不喜欢这种“宫斗”文化，决心要将这种糟粕从企业中剔除出去。
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首席财务官贡纳·维登费尔斯表示：“我们在每一次讨论和每一个决策中，都会坚持用‘一个华纳’的视角看问题。”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美国网络董事长兼首席内容官凯瑟琳·芬奇认为，扎斯拉夫的削减成本措施已经取得了成效。“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我们不得不告别一些好友。”该公司拒绝透露合并后的裁员人数，但肯定有数百人之多。“我们终于脱胎换骨，成为了一家非常强大的、专注的公司。是扎斯拉夫带领我们实现了转型。”
有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成功榜样，其他一些电影公司和流媒体服务也纷纷采取类似策略。迪士尼和Hulu已经从流媒体库中下架了一些节目，以避免支付剩余费用。几家流媒体公司也进行了裁员。鲍勃·艾格最近还宣布，迪士尼可能会很快出售部分有线电视资产。Netflix也对内容预算进行了限制。
至于砍掉CNN+，以及将HBO Max改名为Max，有分析人士认为，这些措施在生意角度也无可指摘。HBO虽然享有盛誉，但它的观众基础毕竟有限。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是想将各个品牌捆绑在一起，好尽可能多地吸引更多观众和付费用户。而单独的一个CNN+永远不会给公司创造太多效益。
维登费尔斯评价道，扎斯拉夫“是一个不怕挑战现状的人。他敢于用理性的眼光看待事物，不惧挑战并纠正任何他认为有问题的东西。”
“钱可以治愈很多坏心情”
不过在好莱坞，这些决定注定会招致很多怀疑甚至是敌意。一位前有线电视行业高管指出，扎斯拉夫根本不理解影视行业的文化，创意、人才和品味才是这个行业的生命力。“这是一个需要承担风险的行业，但是他还是在搞私募行业的那一套——光会‘砍砍砍’，只在乎华尔街怎么看，并不合适搞高质量的娱乐。”
归根结底，一家做内容的公司能否成功，还得取决于它生产的内容的质量。值得庆幸的是，扎斯拉夫的公司坐拥一大批现象级的优质内容，从荣获奥斯卡奖的经典电影《无间行者》、《雨中曲》，到《哈利波特》这样的大IP，再到今年票房大热的《芭比》，都是华纳出品。
今年5月，扎斯拉夫在NBA季后赛半决赛现场与迈克尔·乔丹、比尔·马赫和伍迪·哈里森等人交流。图片来源：JUAN OCAMPO—NBAE/GETTY IMAGES
当然，只要扎斯拉夫能整合好公司旗下品牌，继续改善公司财务状况，让股价重回高位，那他的所有缺点都是可以容忍的。穆迪投资者服务的高级副总裁尼尔•贝格利认为，如果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所有资产打包起来，是有可能吸引像苹果或者亚马逊这种大公司的兴趣的，二者都有能力轻松吃下这下公司，并替它还清债务。贝格利指出，华纳兄弟是一笔“很有吸引力的资产，探索频道也是一组值得拥有的资产，尤其是对于那些想要卖广告的公司。”收购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可以帮助科技公司吸引更多眼球，卖出更多设备。“把这两笔资产结合在一起，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组合。”
但如果现在就说扎斯拉夫的改革已经取得了胜利，那还言之过早。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股价尽管近期有所回升，但自去年的合并时算起，总体股价已经下跌了50%以上。另外扎斯拉夫还得进一步明确公司在体育赛事直播业务的战略，因为它是整个娱乐行业最大的赚钱机器（也是流媒体的下一个风口）。该公司最近在Max上推出了一项功能，每月需额外收费10美元。目前华纳探索兄弟公司和迪士尼都拥有NBA的转播权，但它的转播合同将于2025年到期，它还得与其他流媒体服务和电视网络展开艰苦谈判，才能在2025年以后继续转播NBA的比赛。
贝格利指出：“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是一家非常强大的企业，但如果经营不善，也有中途夭折的可能。他们需要重建自己的知识产权，完善自己的故事，建立一个规模化的流媒体平台——这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这是一场持续的斗争，你既要用利润来吸引人，也要努力保持规模。”
贝格利对《财富》表示，考虑到AT&T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在交易时采用的逆向莫里斯信托规则的限制，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直到2024年4月前都无法改变公司结构，加之考虑到影视节目的制作周期较长，扎斯拉夫的新政至少还需要6个月的时间才能真正显现出效果。
查普曼大学道奇电影与媒体艺术学院院长斯蒂芬•加洛韦认为，如果扎斯拉夫的这些改革措施奏效了，华尔街对他的看法也产生了改观，那么被他近期的政策激怒的创意人才们或许也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钱可以治愈很多坏心情，在娱乐界，一两部大热作品就足以扭转一切。”
品味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扎斯拉夫有这个天赋，有伯乐的眼力来发现人才，从而拿出这种大热的作品吗？有人甚至怀疑，他能否意识到自家公司雇佣的创意人才的价值。
那些参加好莱坞大罢工的演员和编剧们显然认为扎斯拉夫是没有这个能力的。演员兼编剧亚当·科诺弗曾主持过HBO Max的纪录片《亚当毁灭一切》，在罢工期间，他曾对《财富》表示，扎斯拉夫“已经通过他的行为，让他成了罢工编剧们的头号公敌。”演员和编剧和影视公司的台柱子，但大家都认为扎斯拉夫并不愿意费神去学习如何与这些人合作，也不愿意了解这个行业是如何运作的。科诺弗表示:“如果他想成为一名成功的媒体大亨，那他最好快点学会，否则他身边的一切都会崩塌。”
那位前有视电视高管指出，这种对人才的漠视在HBO的幕后也很明显。在公司合并后的几个月里，HBO Max约有70名员工被解雇，其中还包括一些高管。“当你收购一家成功的公司时，你收购的不仅仅是它的产品，还有它的人才，包括那些让公司取得了成功的高管。但他似乎压根不理解也不重视这一点。”
鲍勃·莱特并不认可这种说法。他认为，扎斯扎夫是“欣赏公司人才的创造力”的。“你并不需要有个人创造力，但你必须能够识别创造力。”莱特说：“他的创造力是极其注重以生意为导向的，但那也是创造力。”
至于扎斯拉夫个人对于娱乐或者新闻的品味，他的代表们表示，他最喜欢的电影有《出埃及记》、《几乎成名》和《总统班底》等等。该公司安排芬奇接受了《财富》的采访，她表示扎斯罗夫是一个“终级粉丝”，各种风格的影视作品都喜欢。
“他什么都看。他经常热情地谈到自己小时候喜欢去电影院看电影，并且沉浸在故事当中。”芬奇对《财富》说：“他真正把自己的这份事业当成一种魔法，一剂解决世界问题的良药，他非常认真地对待这项使命。”
扎斯拉夫今年早些时候曾公开表示，他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是《闪电侠》。《闪电侠》这个IP是DC电影工作室的顶梁柱（DC也是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旗下产业之一），也是他看过的“最好的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但是影评人和观众对这种说法并不认同，The Wrap网站指出，《闪电侠》实际上是“华纳史上最赔钱的电影之一”，它的全球票房收入为2.68亿美元，而仅它的预算就达到了2亿美元，再加上营销成本，估计成本至少为9位数。
扎斯拉夫表示，《闪电侠》是他看过的“最好的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但影评人和观众对此并不买账。图片来源：LEON BENNETT—GETTY IMAGES/WIREIMAGE
加洛韦表示，扎斯拉夫对《闪电侠》不惜溢美之词，纯属“睁眼说瞎话”。多数高管都得先看作品的反响如何，然后才有胆量说大话。“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有线电视台的负责人了，他是一个媒体大亨，是一个公众人物，他说的话是很重要的。”
媒体的重要性
在媒体界，扎斯拉夫的一系列做法同样饱受非议。比如他对CNN的管理就很没有章法。现在CNN有了一位新CEO马克·汤普森，但CNN的员工们仍未完全摆脱前任CEO克里斯•利希特（可以说他是扎斯拉夫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突然离职的影响。利希特离职的直接原因固然是因为《大西洋月刊》的那篇报道，但也与他在任期间在社评节目上的一些可疑决定和收视率的暴跌有关。
在任命利希特的时候，扎斯拉夫完全没有考虑其他人选，就“钦点”了这个认识十几年的徒弟。几名前任媒体高管都认为，这是说明扎斯拉夫不熟悉内容制作的另一明证。一位CNN的内部人士表示：“扎斯拉夫喜欢利希特，这是因为他在利希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超级自信，善于做交易，善于向上管理。但这并不能说明他的媒体嗅觉。”
在利希特坚持要硬刚特朗普的时候，利希特的任期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CNN对特朗普的硬刚引发了左派的愤怒，也招来了特朗普的嘲笑——特朗普是非常擅于利用这种机会拉拢他的支持者的，他还借机羞辱了CNN的当家主播凯特琳·柯林斯。这件事给CNN带来了公关灾难，仅仅2天，CNN日均黄金时段的收视率就跌到了只有33.5万人，比Newsmax还少。
四个星期之后，也就是《大西洋月刊》那篇报道发表几天后，利希特就被解职了，扎斯拉夫是在中央公园散步时向他宣布这个消息的，正如一年前他被任命的那天。加洛韦表示：“这是过去几年中最难堪的失败之一。”
虽然利希特背锅下台了，但是有媒体批评人士指出，CNN的很多失误，都与扎斯拉夫“让更多共和党人上节目”的指示有关系。此举大概是为了福克斯新闻那些拉回一些偏向右派和中间派的观众。据报道，这也是扎斯拉夫的一位长期好友、华纳董事会成员、亿万富翁、著名的自由主义者约翰·马龙的意见。扎斯拉夫在洛杉矶的办公室里还摆着一张他和马龙的合影，这张照片甚至跟他与家人的合影摆放在一起。（来自华纳的一位消息人士告诉《财富》，马龙对CNN的社评内容并未给出过什么意见。）
从商业上看，这种尖锐的中间派策略或许并非一个好的选择。不论是在利希特掌权期间还是之后，CNN的收视率都在剧烈下跌，甚至比福克斯和MSNBC等竞争对手跌得更厉害。有分析人士表示，虽然影响收视率的因素有很多，但是扎斯拉夫的政策决定也是一个关键因素。那位CNN的内幕人士表示：“方向完全是不明确的，等于是在驾着船四处乱开。”
与此同时，扎斯拉夫喜欢对CNN的报道进行“微操”的习惯也让编辑团队十分警惕。与好莱坞一样，媒体界的内部人士也私下议论称，他根本不明白媒体这个行业是如何运作的。
坊间有有猜测称，CNN有可能会被挂牌出售。BTIG公司的董事总经理兼媒体分析师里奇·格林菲尔德表示：“它的问题太多了，这样一场持续性的灾难只会夺走用于解决更大问题的管理资源。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尽早摆脱掉它。”
华纳公司则反复向《财富》表示，CNN是“非卖品”。今年8月下旬，扎斯拉夫做了一个更保险的决定，任命汤普森担任CNN Worldwide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汤普森曾任BBC总经理、《纽约时报》总裁兼CEO。扎斯拉夫在谈到汤普森时表示：“在当今新闻界，没有比他更有经验、更受尊敬、更有能力的高管了。”
近几个月的这几次公关灾难表明，扎斯拉夫在媒体报道的问题上也经常误读形势。虽然十多年来他一直是娱乐界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他现在有了一个“内容之王”的新身份，从而使他的新闻曝光度增加了许多倍，同时大众对他的眼光也更苛刻了。《Slate》杂志今年5月份就问出了一个很多人肯定也疑惑的问题：“大卫·扎斯拉夫是谁，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冲他大吼大叫？”
在合并初期，扎斯拉夫还很乐于接受媒体采访——比如《Variety》杂志对他的《媒体大亨》专访。那位前有线电视高管表示：“当你看到这么一个五音不全的人，穿着一身华丽的西装，跟《名利场》主编格雷顿·卡特出现在一起，那种感觉不免让人想起玛丽·安东尼特（即最后上了断头台的路易十六的王后）。”
现在，扎斯拉夫的团队似乎进入了“损管模式”。今年7月初，GQ网站上发表的一篇文章称扎斯拉夫是“全好莱坞最讨厌的人”。在他的团队提出质疑后，文章被该网站撤下。一名编辑本想对文章稍作修改再重新发表，却因作者本人反对而作罢，这导致文章被GQ网站彻底撤下。对于一家有良好声誉的媒体来说，撤稿通常只会发生在最恶劣的新闻渎职行为上，因此这件事本身又发酵成了一个新的新闻，它带来的关注度比华纳公司简单地放任不管还多出了好几倍。这让人不由得怀疑扎斯拉夫是否听说过“史翠珊效应”这个词（试图压制媒体对某件事的关注，只会吸引来更多的关注）。
《芭比》成救星
最近，在谈到那些从事电影制作工作的人时，扎斯拉夫采取了较为缓和的语气。他在二季度财报会议上表示：“我们的目标是讲好故事，讲有娱乐力量的故事，讲启迪人的故事。如果没有整个创意界的帮助，没有优秀的创意人才，没有那些编剧、导演、编辑、制片人、演员和各类幕后人员，我们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些目标。”
在说完这些话几周后，扎斯拉夫与鲍勃·艾格、Netflix的泰德·萨兰多斯和环球影业的唐娜·兰利一起，与美国编剧协会进行了谈判并达成协议，结束了历时20多个星期的编剧罢工。（美国编剧协会并不认为各大电影公司的负责人是谈判中的英雄，他们告诉《财富》：“在达成协议上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是美国编剧协会的1.15万名成员。”)
不过由于演员和编剧们整个夏天都在罢工，华纳公司推迟了几部原定于今年秋季上映的大制作电影，包括《沙丘II》、《哥斯拉大战金刚II：帝国崛起》和《指环王：洛汗人之战》等。
虽然坏事一件接着一件，但还是有一件可喜的事。华纳兄弟影业的《芭比》大获成功，全球票房超过10亿美元，成为该公司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一部电影。这样一部现象级的作品注定是今年最热门的电影，它的主演玛格特·罗比和瑞恩·高斯林也提前成为今年奥斯卡奖的热门人选。虽然《芭比》项目是在扎斯拉夫上台之前启动的，但它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也要归功于扎斯拉夫上台后不遗余力的营销。
《芭比》以怪异奇想的方式引导我们思考人生的意义，赋予这部电影生命的是一群好莱坞的顶尖创意人才。图片来源：CHRISTOPHER POLK—WWD/GETTY IMAGES
贝格利希望扎斯拉夫能通过《芭比》学到一点——这是一个没有冒险就没有收获的行业。贝格利指出：“如果你想省钱，你就很难做出优质的内容。如果你在很多事情上投入很多钱，一旦做成了一件大事，你就会收获你的那部分成果。你的生产线越大，获得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贝格利指出，《芭比》的成功经验还不止于此。虽然它的灵感来自于美国最有代表性的经典玩具品牌，但作为一部电影，它的成功离不开它的主创人才，包括导演格蕾塔·葛韦格和她的编剧兼伴侣诺亚·鲍姆巴赫的卓越才华，他们让这个故事超越了很多人原本预期的儿童电影或者产品广告的高度，其次也要感谢明星们的卓越表演。
当演员和编剧们都在抗议电影公司试图用人工智能取代他们的时候，华纳兄弟影业拿出了最成功的一部作品——一部关于生而为人的意义的奇想之作。赋予这部电影生命的，是数百名好莱坞的顶尖创意人才，从演员到编剧，从视效师到服化道……贝格利说：“将一个好故事讲好，这是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
至少在公开场合，扎斯拉夫还是同意这个观点的。虽然他并非一个天生会讲故事的人，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不乏才华横溢的影视人，只要在他们身上再下几笔重注，他或许也有望成为未来几十年带领华纳走上救赎之路的那个天命之子。■
读者评论
热门排行榜
OR
2023-11-05 06:54
商业与经济
这位“好莱坞公敌”能否带领华纳涅槃重生？
这位“好莱坞公敌”能否带领华纳涅槃重生？
演员和编剧有多恨他，华尔街就有多爱他。
ALICIA ADAMCZYK 和 MAIA SAMUEL
■自从去年执掌新合并的华纳兄弟探索公司以来，有关CEO大卫·扎斯拉夫的新闻总是会让人感到尴尬。先是在波士顿大学演讲的时候遭到观众起哄，接着是《大西洋》月刊的一篇报道揭露了CNN的丑闻，导致扎斯拉夫只得解雇了他亲手提拔的CNN负责人。他推出的看视频应用MAX也遭到了业界的无情嘲笑。另外，他的形象已经成了好莱坞演员编剧大罢工现场最熟悉的面孔，演员和编剧们都在抗议他对他们的诉求漠不关心。
在今天夏天曼哈顿的一次演员编剧罢工活动现场，进步派的国会女议员亚历山大·奥卡西奥-科尔特斯曾拿着大喇叭喊道：“大卫·扎斯拉夫到底需要几架私人飞机才够？”（扎斯拉夫的代表表示，尽管扎斯拉夫可以使用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公务机，但他本人并没有私人飞机。）
尽管扎斯拉夫在好莱坞和媒体圈中声誉不佳，但他在安抚公司股东上倒确实走对了路子。他大刀阔斧削减成本的做法虽然过程比较痛苦，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确实正在稳步偿还去年华纳传媒和探索频道合并所造成的巨额债务。
大卫·扎斯拉夫也许不是一个天才电影人，但是对于华纳兄弟这样一家百年老店，要想在新一个百年里存续和发展，可能需要的正是像他这样的人。
今年5月，在波士顿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大卫·扎斯拉夫在发表演讲时遭到学生起哄和举标语抗议。图片来源：MATTHEW J. LEE—THE BOSTON GLOBE/GETTY IMAGE
“大焦虑时代“的媒体大亨
好莱坞今年发生了不少乱糟糟的事，最能说明的就是6月份发生的一份不太为人所知的事。当时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宣布，特纳经典电影频道（TCM）的整个高管团队将集体离职，但也正是这些人将TCM变成了好莱坞名导们最喜欢的频道。此举很快引来了人们的抗议，很多业内大佬都表示了不满，知名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和马丁·斯科塞斯甚至专门去见了扎斯拉夫，要求他保住这个频道。
TCM在好莱坞虽然只是一个小频道，但却十分受人尊重。在这里，电影爱好者可以观看《卡萨布兰卡》和《乱世佳人》等经典电影，或者《放大》等60年代的惊悚文艺片，中间还穿插着知识渊博、深受观众喜爱的主持人的精彩评论。TCM的运营成本对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来说其实是微不足道的，而且它的运营团队都是对电影文化充满激情的人，该频道本身也能产生适度利润，而且更重要的是它的文化声望和象征价值。正如演员兼制片人瑞安·雷诺兹在推特上所说的那样：“它是电影史上的一个神圣角落，也是电影这种艺术形式的一个鲜活的图书馆，请不要搞死TCM。”
由于几位影业大佬的力保，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终于收回了成命，请回了一位资深的TCM高管。斯皮尔伯格、安德森和斯科塞斯承诺将负责该频道的内容编纂。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整件事也让人们不可避免地对扎斯拉夫产生了一种简单的印象——此人根本不在乎什么电影艺术。
这当然不是扎斯拉夫想给人留下的印象（他拒绝接受本文采访）。最近几年，63岁的扎斯拉夫披上了好莱坞电影大亨的光环，以1600万美元巨款买下了派拉蒙影业前首席执行官罗伯特·埃文斯在比佛利山庄的豪宅，而且在华纳兄弟公司里坐上了杰克·华纳坐过的桌子。前几天就在好莱坞的编剧们上街游行抗议的时候，扎斯拉夫正穿着一身奶黄色西装，在法国戛纳出席一场香槟淋漓、明星云集的派对，庆祝华纳兄弟公司成立100周年，而纽约媒体大亨格雷顿·卡特当时就在他的身边。
今年5月，大卫·扎斯拉夫和格雷顿·卡特在戛纳共同主持派对时与演员罗伯特·德尼罗交谈。图片来源：VICTOR BOYKO—GETTY IMAGES
在去年华纳兄弟与探索频道合并前，扎斯拉夫还是个很低调的人，人们最多只知道他薪水很高（2014年，执掌探索频道的扎斯拉夫成了全美的顶薪CEO）。他在高中就认识了妻子帕姆，二人育有三个子女。朋友们都称他是一个有魅力且顾家的男人。
据扎斯拉夫自己说，他年轻的时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学生。他在2004年接受采访时回忆道：“我去康奈尔大学是为了打网球，我在那待了大约一年，虽然在那儿挺不错，但我觉得那里学习任务太重了，没有什么乐趣。”后来他转学到了纽约州立大学宾厄姆顿分校，并在那里毕业，然后进入了波士顿大学法学院学习，毕业后进入了纽约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才华更适合在商业领域发展，于是他跳槽到了NBC环球公司，并参与了CNBC和MSNBC的建立，他也因为在商业交易方面的才华而在媒体圈崭露头角。
在“唯地位论”的娱乐圈和媒体界，不少业内人士对他都颇有微词，认为他装得有些刻意。“他非常沉迷于好莱坞大亨的名声，总是站在他的泳池旁边。”CNN的一位内部人士直接称他“爱装X”。
那张扎斯拉夫懒洋洋地躺在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泳池旁的照片，来自《Variety》杂志一篇专门介绍他的文章《好莱坞的新大亨》。（这个泳池在比佛利山庄酒店伊丽莎白·泰勒最喜欢的别墅旁边。）但是不管你喜不喜欢，扎斯拉夫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莱坞大亨了。作为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总裁兼CEO，他负责着华纳兄弟电影集团、华纳兄弟动画公司和华纳兄弟电视集团，以及美国一些最知名的新闻和娱乐品牌，包括CNN、HBO、探索频道、HGTV、Food Network、OWN、ID、Eurosport等等。根据独立媒体和电信研究公司MoffettNathanson的数据，在任何一个晚上，在美国几乎都有三分之一的电视观众正在收看他负责的节目。
然而，扎斯拉夫继承的早已不是影视行业黄金年代的那个“造梦工厂”。有线电视行业虽然几十年来都是摇钱树，但到了网络时代的今天也只能苟延残喘。互联网视频已经颠覆了整个娱乐行业，更何况它自己还在疯狂内卷。人工智能的崛起更让行业蒙上了一层阴云。好莱坞的演员编剧大罢工更是让行业直接停摆了几个月。（美国编剧协会已经与几大电影公司达成协议，结束了罢工，但美国演员工会仍在继续罢工。）现在已经没人想进入影视行业了。
在扎斯拉夫接手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时，互联网视频的风口也正在转向。对于华尔街来说，不惜一切代价增加用户以与Netflix竞争已经不重要了，盈利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而过去10年间，不管是华纳兄弟探索还是派拉蒙、迪士尼，盈利能力都在直线下降。
现在的真实情况是，所有娱乐和媒体公司都在努力寻找在这个“大焦虑时代”的立足点。（“大焦虑时代”这个词是迪士尼的鲍勃·艾格创造的。）他们一边要整合资源，找到在互联网视频时代的生存之路，一边还得与苹果、亚马逊这种财大气粗的互联网巨头竞争——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市值为251.3亿美元，与苹果(2.83万亿美元)和亚马逊(1.36万亿美元)相比，可以说微不足道。
在这些重重叠叠的危机之外，华纳兄弟探索公司还要偿还因并购欠下的550亿美元的债务，而且2018年AT&T收购时代华纳的恶果一直延宕至今，这笔交易也被称为史上最糟糕的一起合并。
至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为什么觉得他这样一个人最适合干削减成本和改变文化的事，这其实不难理解。演员和编剧们恨他的原因之一，就是扎斯拉夫一直在积极推进用人工智能取代他们。扎斯拉夫带火的另一个东西是真人秀，这同样不需要太多的人类智力劳动。在探索公司当CEO的15年里，扎斯拉夫扩大了廉价的无剧本真人秀的产量，包括爆红的《战痘医生》和《赤裸与恐惧》等等。这些节目的内容谈不上什么艺术性，但它确实能赚钱，能给公司创收做贡献。在扎斯拉夫刚接手时，这类节目贡献的收入只有不到10亿美元，到2021年就已经增长至120多亿美元。
在AT&T分拆华纳媒体公司的交易完成之前，扎斯拉夫就曾表示，他将在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实施类似的“紧缩政策”。他还表示，作为一个殿堂级的电视台，HBO出产的剧情片已经够多了，没有再增加的必要。他在2022年2月对投资者表示：“我们要做到谨慎和理智规划，我们的目标是与领先的互联网视频服务竞争，而不是比谁烧的钱更多。”
在拆分交易完成后，扎斯拉夫立即叫停了一些项目，以便进行税收冲销，其中就包括几乎已经完工的电影《女蝙蝠侠》。他还骤然关停了斥资3个亿开发的流媒体服务应用CNN+，虽然此时这款APP才刚上线了几个星期。他还从HBO下加了《西部世界》等多部广受好评的剧集，并且在整个公司进行了多轮裁员。
此外，他还将流媒体应用HBO Max更名为Max，从此这款APP上不光有HBO的内容，还包括了迪士尼出品的大量真人秀节目，比如《辣妈庄园》和《房产兄弟》等等，使这款APP淡化了HBO的色彩。一位前有线电视高管向《财富》表示：“HBO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名字，它刚满50岁，他们就把这个招牌扔出了门，让人难以理解……这个毫无意义的新Logo就好比可口可乐把名字改成了‘棕色含糖饮料’一样。”
在4月份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扎斯拉夫和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高层领导发布了该公司新的流媒体应用程序为Max。图片来源：JEFF KRAVITZ—GETTY IMAGES/FILMMAGIC FOR HBO
由于替公司理财有道，扎斯拉夫本人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2021年，他的薪酬达到了惊人的2.47亿美元，包括期权。（不过由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股价问题，他可能实际上拿不到上述数字。根据《财富》的分析，他2021年的实际薪酬约为7100万美元，基本工资为300万美元。)《财富》曾将他列为“财富500强”企业2022年高薪CEO排行榜上的第二名。从他执掌探索频道的时候起，他的薪酬就一直高得离谱。早在2009年，他的年收入至少就在8位数以上。
这也使得扎斯拉夫更加容易成为好莱坞演员和编剧们的仇恨目标——整个行业的工人连温饱都成了问题，还得担心你用人工智能抢走我们的饭碗，你却把几亿美元拿回了家，而且动辄豪掷几千万美金买豪宅，在戛纳办派对，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比起好莱坞，更爱华尔街
从走马上任的第一天起，扎斯拉夫对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很多问题的处理方式，都更像一个私募股权大佬的手笔。而且站在华尔街的角度看，他的处事方式是很有效的。自从去年的合并以来，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已经偿还了近110亿美元的债务。尽管该公司今年二季度的业绩低于华尔街的预期，但分析师们仍持乐观态度。在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二季度财报会议后，富国银行分析师史蒂芬·卡霍尔不无赞许地评价道：“成本控制和创造现金是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管理层的强项。”
NBC环球公司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鲍勃•莱特也曾评价道，“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生意人。”1989年，扎斯拉夫在他这里谋得了第一份差事，当时NBC环球公司的控股方是通用电气公司，它的CEO杰克·韦尔奇是一个出了名的“成本控”。扎斯拉夫在2022年曾说过，韦尔奇“比起收入可能更重视成本”。
扎斯拉夫曾在莱特手下工作17年，而且直到现在也经常听取他的意见建议。 莱特评价扎斯拉是一个做事果断且不拘一格的人，如果一件事必须要做，那他就会坚决去做，哪怕这会从根本上改变一家企业。莱特表示：“虽然他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但是他尽力了，而且与他取得的成就相比，对他的批评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自从扎斯拉夫接手后，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将各条零散的业务线整合成一个拥有统一愿景的公司。以前，华纳的各条业务线经常是各自为政、山头林立。扎斯拉夫的高级助手对《财富》表示，虽然扎斯拉夫从事的是戏剧行业，但他本人非常不喜欢这种“宫斗”文化，决心要将这种糟粕从企业中剔除出去。
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首席财务官贡纳·维登费尔斯表示：“我们在每一次讨论和每一个决策中，都会坚持用‘一个华纳’的视角看问题。”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美国网络董事长兼首席内容官凯瑟琳·芬奇认为，扎斯拉夫的削减成本措施已经取得了成效。“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我们不得不告别一些好友。”该公司拒绝透露合并后的裁员人数，但肯定有数百人之多。“我们终于脱胎换骨，成为了一家非常强大的、专注的公司。是扎斯拉夫带领我们实现了转型。”
有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成功榜样，其他一些电影公司和流媒体服务也纷纷采取类似策略。迪士尼和Hulu已经从流媒体库中下架了一些节目，以避免支付剩余费用。几家流媒体公司也进行了裁员。鲍勃·艾格最近还宣布，迪士尼可能会很快出售部分有线电视资产。Netflix也对内容预算进行了限制。
至于砍掉CNN+，以及将HBO Max改名为Max，有分析人士认为，这些措施在生意角度也无可指摘。HBO虽然享有盛誉，但它的观众基础毕竟有限。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是想将各个品牌捆绑在一起，好尽可能多地吸引更多观众和付费用户。而单独的一个CNN+永远不会给公司创造太多效益。
维登费尔斯评价道，扎斯拉夫“是一个不怕挑战现状的人。他敢于用理性的眼光看待事物，不惧挑战并纠正任何他认为有问题的东西。”
“钱可以治愈很多坏心情”
不过在好莱坞，这些决定注定会招致很多怀疑甚至是敌意。一位前有线电视行业高管指出，扎斯拉夫根本不理解影视行业的文化，创意、人才和品味才是这个行业的生命力。“这是一个需要承担风险的行业，但是他还是在搞私募行业的那一套——光会‘砍砍砍’，只在乎华尔街怎么看，并不合适搞高质量的娱乐。”
归根结底，一家做内容的公司能否成功，还得取决于它生产的内容的质量。值得庆幸的是，扎斯拉夫的公司坐拥一大批现象级的优质内容，从荣获奥斯卡奖的经典电影《无间行者》、《雨中曲》，到《哈利波特》这样的大IP，再到今年票房大热的《芭比》，都是华纳出品。
今年5月，扎斯拉夫在NBA季后赛半决赛现场与迈克尔·乔丹、比尔·马赫和伍迪·哈里森等人交流。图片来源：JUAN OCAMPO—NBAE/GETTY IMAGES
当然，只要扎斯拉夫能整合好公司旗下品牌，继续改善公司财务状况，让股价重回高位，那他的所有缺点都是可以容忍的。穆迪投资者服务的高级副总裁尼尔•贝格利认为，如果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所有资产打包起来，是有可能吸引像苹果或者亚马逊这种大公司的兴趣的，二者都有能力轻松吃下这下公司，并替它还清债务。贝格利指出，华纳兄弟是一笔“很有吸引力的资产，探索频道也是一组值得拥有的资产，尤其是对于那些想要卖广告的公司。”收购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可以帮助科技公司吸引更多眼球，卖出更多设备。“把这两笔资产结合在一起，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组合。”
但如果现在就说扎斯拉夫的改革已经取得了胜利，那还言之过早。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股价尽管近期有所回升，但自去年的合并时算起，总体股价已经下跌了50%以上。另外扎斯拉夫还得进一步明确公司在体育赛事直播业务的战略，因为它是整个娱乐行业最大的赚钱机器（也是流媒体的下一个风口）。该公司最近在Max上推出了一项功能，每月需额外收费10美元。目前华纳探索兄弟公司和迪士尼都拥有NBA的转播权，但它的转播合同将于2025年到期，它还得与其他流媒体服务和电视网络展开艰苦谈判，才能在2025年以后继续转播NBA的比赛。
贝格利指出：“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是一家非常强大的企业，但如果经营不善，也有中途夭折的可能。他们需要重建自己的知识产权，完善自己的故事，建立一个规模化的流媒体平台——这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这是一场持续的斗争，你既要用利润来吸引人，也要努力保持规模。”
贝格利对《财富》表示，考虑到AT&T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在交易时采用的逆向莫里斯信托规则的限制，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直到2024年4月前都无法改变公司结构，加之考虑到影视节目的制作周期较长，扎斯拉夫的新政至少还需要6个月的时间才能真正显现出效果。
查普曼大学道奇电影与媒体艺术学院院长斯蒂芬•加洛韦认为，如果扎斯拉夫的这些改革措施奏效了，华尔街对他的看法也产生了改观，那么被他近期的政策激怒的创意人才们或许也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钱可以治愈很多坏心情，在娱乐界，一两部大热作品就足以扭转一切。”
品味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扎斯拉夫有这个天赋，有伯乐的眼力来发现人才，从而拿出这种大热的作品吗？有人甚至怀疑，他能否意识到自家公司雇佣的创意人才的价值。
那些参加好莱坞大罢工的演员和编剧们显然认为扎斯拉夫是没有这个能力的。演员兼编剧亚当·科诺弗曾主持过HBO Max的纪录片《亚当毁灭一切》，在罢工期间，他曾对《财富》表示，扎斯拉夫“已经通过他的行为，让他成了罢工编剧们的头号公敌。”演员和编剧和影视公司的台柱子，但大家都认为扎斯拉夫并不愿意费神去学习如何与这些人合作，也不愿意了解这个行业是如何运作的。科诺弗表示:“如果他想成为一名成功的媒体大亨，那他最好快点学会，否则他身边的一切都会崩塌。”
那位前有视电视高管指出，这种对人才的漠视在HBO的幕后也很明显。在公司合并后的几个月里，HBO Max约有70名员工被解雇，其中还包括一些高管。“当你收购一家成功的公司时，你收购的不仅仅是它的产品，还有它的人才，包括那些让公司取得了成功的高管。但他似乎压根不理解也不重视这一点。”
鲍勃·莱特并不认可这种说法。他认为，扎斯扎夫是“欣赏公司人才的创造力”的。“你并不需要有个人创造力，但你必须能够识别创造力。”莱特说：“他的创造力是极其注重以生意为导向的，但那也是创造力。”
至于扎斯拉夫个人对于娱乐或者新闻的品味，他的代表们表示，他最喜欢的电影有《出埃及记》、《几乎成名》和《总统班底》等等。该公司安排芬奇接受了《财富》的采访，她表示扎斯罗夫是一个“终级粉丝”，各种风格的影视作品都喜欢。
“他什么都看。他经常热情地谈到自己小时候喜欢去电影院看电影，并且沉浸在故事当中。”芬奇对《财富》说：“他真正把自己的这份事业当成一种魔法，一剂解决世界问题的良药，他非常认真地对待这项使命。”
扎斯拉夫今年早些时候曾公开表示，他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是《闪电侠》。《闪电侠》这个IP是DC电影工作室的顶梁柱（DC也是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旗下产业之一），也是他看过的“最好的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但是影评人和观众对这种说法并不认同，The Wrap网站指出，《闪电侠》实际上是“华纳史上最赔钱的电影之一”，它的全球票房收入为2.68亿美元，而仅它的预算就达到了2亿美元，再加上营销成本，估计成本至少为9位数。
扎斯拉夫表示，《闪电侠》是他看过的“最好的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但影评人和观众对此并不买账。图片来源：LEON BENNETT—GETTY IMAGES/WIREIMAGE
加洛韦表示，扎斯拉夫对《闪电侠》不惜溢美之词，纯属“睁眼说瞎话”。多数高管都得先看作品的反响如何，然后才有胆量说大话。“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有线电视台的负责人了，他是一个媒体大亨，是一个公众人物，他说的话是很重要的。”
媒体的重要性
在媒体界，扎斯拉夫的一系列做法同样饱受非议。比如他对CNN的管理就很没有章法。现在CNN有了一位新CEO马克·汤普森，但CNN的员工们仍未完全摆脱前任CEO克里斯•利希特（可以说他是扎斯拉夫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突然离职的影响。利希特离职的直接原因固然是因为《大西洋月刊》的那篇报道，但也与他在任期间在社评节目上的一些可疑决定和收视率的暴跌有关。
在任命利希特的时候，扎斯拉夫完全没有考虑其他人选，就“钦点”了这个认识十几年的徒弟。几名前任媒体高管都认为，这是说明扎斯拉夫不熟悉内容制作的另一明证。一位CNN的内部人士表示：“扎斯拉夫喜欢利希特，这是因为他在利希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超级自信，善于做交易，善于向上管理。但这并不能说明他的媒体嗅觉。”
在利希特坚持要硬刚特朗普的时候，利希特的任期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CNN对特朗普的硬刚引发了左派的愤怒，也招来了特朗普的嘲笑——特朗普是非常擅于利用这种机会拉拢他的支持者的，他还借机羞辱了CNN的当家主播凯特琳·柯林斯。这件事给CNN带来了公关灾难，仅仅2天，CNN日均黄金时段的收视率就跌到了只有33.5万人，比Newsmax还少。
四个星期之后，也就是《大西洋月刊》那篇报道发表几天后，利希特就被解职了，扎斯拉夫是在中央公园散步时向他宣布这个消息的，正如一年前他被任命的那天。加洛韦表示：“这是过去几年中最难堪的失败之一。”
虽然利希特背锅下台了，但是有媒体批评人士指出，CNN的很多失误，都与扎斯拉夫“让更多共和党人上节目”的指示有关系。此举大概是为了福克斯新闻那些拉回一些偏向右派和中间派的观众。据报道，这也是扎斯拉夫的一位长期好友、华纳董事会成员、亿万富翁、著名的自由主义者约翰·马龙的意见。扎斯拉夫在洛杉矶的办公室里还摆着一张他和马龙的合影，这张照片甚至跟他与家人的合影摆放在一起。（来自华纳的一位消息人士告诉《财富》，马龙对CNN的社评内容并未给出过什么意见。）
从商业上看，这种尖锐的中间派策略或许并非一个好的选择。不论是在利希特掌权期间还是之后，CNN的收视率都在剧烈下跌，甚至比福克斯和MSNBC等竞争对手跌得更厉害。有分析人士表示，虽然影响收视率的因素有很多，但是扎斯拉夫的政策决定也是一个关键因素。那位CNN的内幕人士表示：“方向完全是不明确的，等于是在驾着船四处乱开。”
与此同时，扎斯拉夫喜欢对CNN的报道进行“微操”的习惯也让编辑团队十分警惕。与好莱坞一样，媒体界的内部人士也私下议论称，他根本不明白媒体这个行业是如何运作的。
坊间有有猜测称，CNN有可能会被挂牌出售。BTIG公司的董事总经理兼媒体分析师里奇·格林菲尔德表示：“它的问题太多了，这样一场持续性的灾难只会夺走用于解决更大问题的管理资源。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尽早摆脱掉它。”
华纳公司则反复向《财富》表示，CNN是“非卖品”。今年8月下旬，扎斯拉夫做了一个更保险的决定，任命汤普森担任CNN Worldwide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汤普森曾任BBC总经理、《纽约时报》总裁兼CEO。扎斯拉夫在谈到汤普森时表示：“在当今新闻界，没有比他更有经验、更受尊敬、更有能力的高管了。”
近几个月的这几次公关灾难表明，扎斯拉夫在媒体报道的问题上也经常误读形势。虽然十多年来他一直是娱乐界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他现在有了一个“内容之王”的新身份，从而使他的新闻曝光度增加了许多倍，同时大众对他的眼光也更苛刻了。《Slate》杂志今年5月份就问出了一个很多人肯定也疑惑的问题：“大卫·扎斯拉夫是谁，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冲他大吼大叫？”
在合并初期，扎斯拉夫还很乐于接受媒体采访——比如《Variety》杂志对他的《媒体大亨》专访。那位前有线电视高管表示：“当你看到这么一个五音不全的人，穿着一身华丽的西装，跟《名利场》主编格雷顿·卡特出现在一起，那种感觉不免让人想起玛丽·安东尼特（即最后上了断头台的路易十六的王后）。”
现在，扎斯拉夫的团队似乎进入了“损管模式”。今年7月初，GQ网站上发表的一篇文章称扎斯拉夫是“全好莱坞最讨厌的人”。在他的团队提出质疑后，文章被该网站撤下。一名编辑本想对文章稍作修改再重新发表，却因作者本人反对而作罢，这导致文章被GQ网站彻底撤下。对于一家有良好声誉的媒体来说，撤稿通常只会发生在最恶劣的新闻渎职行为上，因此这件事本身又发酵成了一个新的新闻，它带来的关注度比华纳公司简单地放任不管还多出了好几倍。这让人不由得怀疑扎斯拉夫是否听说过“史翠珊效应”这个词（试图压制媒体对某件事的关注，只会吸引来更多的关注）。
《芭比》成救星
最近，在谈到那些从事电影制作工作的人时，扎斯拉夫采取了较为缓和的语气。他在二季度财报会议上表示：“我们的目标是讲好故事，讲有娱乐力量的故事，讲启迪人的故事。如果没有整个创意界的帮助，没有优秀的创意人才，没有那些编剧、导演、编辑、制片人、演员和各类幕后人员，我们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些目标。”
在说完这些话几周后，扎斯拉夫与鲍勃·艾格、Netflix的泰德·萨兰多斯和环球影业的唐娜·兰利一起，与美国编剧协会进行了谈判并达成协议，结束了历时20多个星期的编剧罢工。（美国编剧协会并不认为各大电影公司的负责人是谈判中的英雄，他们告诉《财富》：“在达成协议上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是美国编剧协会的1.15万名成员。”)
不过由于演员和编剧们整个夏天都在罢工，华纳公司推迟了几部原定于今年秋季上映的大制作电影，包括《沙丘II》、《哥斯拉大战金刚II：帝国崛起》和《指环王：洛汗人之战》等。
虽然坏事一件接着一件，但还是有一件可喜的事。华纳兄弟影业的《芭比》大获成功，全球票房超过10亿美元，成为该公司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一部电影。这样一部现象级的作品注定是今年最热门的电影，它的主演玛格特·罗比和瑞恩·高斯林也提前成为今年奥斯卡奖的热门人选。虽然《芭比》项目是在扎斯拉夫上台之前启动的，但它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也要归功于扎斯拉夫上台后不遗余力的营销。
《芭比》以怪异奇想的方式引导我们思考人生的意义，赋予这部电影生命的是一群好莱坞的顶尖创意人才。图片来源：CHRISTOPHER POLK—WWD/GETTY IMAGES
贝格利希望扎斯拉夫能通过《芭比》学到一点——这是一个没有冒险就没有收获的行业。贝格利指出：“如果你想省钱，你就很难做出优质的内容。如果你在很多事情上投入很多钱，一旦做成了一件大事，你就会收获你的那部分成果。你的生产线越大，获得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贝格利指出，《芭比》的成功经验还不止于此。虽然它的灵感来自于美国最有代表性的经典玩具品牌，但作为一部电影，它的成功离不开它的主创人才，包括导演格蕾塔·葛韦格和她的编剧兼伴侣诺亚·鲍姆巴赫的卓越才华，他们让这个故事超越了很多人原本预期的儿童电影或者产品广告的高度，其次也要感谢明星们的卓越表演。
当演员和编剧们都在抗议电影公司试图用人工智能取代他们的时候，华纳兄弟影业拿出了最成功的一部作品——一部关于生而为人的意义的奇想之作。赋予这部电影生命的，是数百名好莱坞的顶尖创意人才，从演员到编剧，从视效师到服化道……贝格利说：“将一个好故事讲好，这是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
至少在公开场合，扎斯拉夫还是同意这个观点的。虽然他并非一个天生会讲故事的人，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不乏才华横溢的影视人，只要在他们身上再下几笔重注，他或许也有望成为未来几十年带领华纳走上救赎之路的那个天命之子。■
在今天夏天曼哈顿的一次演员编剧罢工活动现场，进步派的国会女议员亚历山大·奥卡西奥-科尔特斯曾拿着大喇叭喊道：“大卫·扎斯拉夫到底需要几架私人飞机才够？”（扎斯拉夫的代表表示，尽管扎斯拉夫可以使用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公务机，但他本人并没有私人飞机。）
尽管扎斯拉夫在好莱坞和媒体圈中声誉不佳，但他在安抚公司股东上倒确实走对了路子。他大刀阔斧削减成本的做法虽然过程比较痛苦，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确实正在稳步偿还去年华纳传媒和探索频道合并所造成的巨额债务。
大卫·扎斯拉夫也许不是一个天才电影人，但是对于华纳兄弟这样一家百年老店，要想在新一个百年里存续和发展，可能需要的正是像他这样的人。
今年5月，在波士顿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大卫·扎斯拉夫在发表演讲时遭到学生起哄和举标语抗议。图片来源：MATTHEW J. LEE—THE BOSTON GLOBE/GETTY IMAGE
“大焦虑时代“的媒体大亨
好莱坞今年发生了不少乱糟糟的事，最能说明的就是6月份发生的一份不太为人所知的事。当时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宣布，特纳经典电影频道（TCM）的整个高管团队将集体离职，但也正是这些人将TCM变成了好莱坞名导们最喜欢的频道。此举很快引来了人们的抗议，很多业内大佬都表示了不满，知名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和马丁·斯科塞斯甚至专门去见了扎斯拉夫，要求他保住这个频道。
TCM在好莱坞虽然只是一个小频道，但却十分受人尊重。在这里，电影爱好者可以观看《卡萨布兰卡》和《乱世佳人》等经典电影，或者《放大》等60年代的惊悚文艺片，中间还穿插着知识渊博、深受观众喜爱的主持人的精彩评论。TCM的运营成本对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来说其实是微不足道的，而且它的运营团队都是对电影文化充满激情的人，该频道本身也能产生适度利润，而且更重要的是它的文化声望和象征价值。正如演员兼制片人瑞安·雷诺兹在推特上所说的那样：“它是电影史上的一个神圣角落，也是电影这种艺术形式的一个鲜活的图书馆，请不要搞死TCM。”
由于几位影业大佬的力保，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终于收回了成命，请回了一位资深的TCM高管。斯皮尔伯格、安德森和斯科塞斯承诺将负责该频道的内容编纂。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整件事也让人们不可避免地对扎斯拉夫产生了一种简单的印象——此人根本不在乎什么电影艺术。
这当然不是扎斯拉夫想给人留下的印象（他拒绝接受本文采访）。最近几年，63岁的扎斯拉夫披上了好莱坞电影大亨的光环，以1600万美元巨款买下了派拉蒙影业前首席执行官罗伯特·埃文斯在比佛利山庄的豪宅，而且在华纳兄弟公司里坐上了杰克·华纳坐过的桌子。前几天就在好莱坞的编剧们上街游行抗议的时候，扎斯拉夫正穿着一身奶黄色西装，在法国戛纳出席一场香槟淋漓、明星云集的派对，庆祝华纳兄弟公司成立100周年，而纽约媒体大亨格雷顿·卡特当时就在他的身边。
今年5月，大卫·扎斯拉夫和格雷顿·卡特在戛纳共同主持派对时与演员罗伯特·德尼罗交谈。图片来源：VICTOR BOYKO—GETTY IMAGES
在去年华纳兄弟与探索频道合并前，扎斯拉夫还是个很低调的人，人们最多只知道他薪水很高（2014年，执掌探索频道的扎斯拉夫成了全美的顶薪CEO）。他在高中就认识了妻子帕姆，二人育有三个子女。朋友们都称他是一个有魅力且顾家的男人。
据扎斯拉夫自己说，他年轻的时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学生。他在2004年接受采访时回忆道：“我去康奈尔大学是为了打网球，我在那待了大约一年，虽然在那儿挺不错，但我觉得那里学习任务太重了，没有什么乐趣。”后来他转学到了纽约州立大学宾厄姆顿分校，并在那里毕业，然后进入了波士顿大学法学院学习，毕业后进入了纽约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才华更适合在商业领域发展，于是他跳槽到了NBC环球公司，并参与了CNBC和MSNBC的建立，他也因为在商业交易方面的才华而在媒体圈崭露头角。
在“唯地位论”的娱乐圈和媒体界，不少业内人士对他都颇有微词，认为他装得有些刻意。“他非常沉迷于好莱坞大亨的名声，总是站在他的泳池旁边。”CNN的一位内部人士直接称他“爱装X”。
那张扎斯拉夫懒洋洋地躺在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泳池旁的照片，来自《Variety》杂志一篇专门介绍他的文章《好莱坞的新大亨》。（这个泳池在比佛利山庄酒店伊丽莎白·泰勒最喜欢的别墅旁边。）但是不管你喜不喜欢，扎斯拉夫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莱坞大亨了。作为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总裁兼CEO，他负责着华纳兄弟电影集团、华纳兄弟动画公司和华纳兄弟电视集团，以及美国一些最知名的新闻和娱乐品牌，包括CNN、HBO、探索频道、HGTV、Food Network、OWN、ID、Eurosport等等。根据独立媒体和电信研究公司MoffettNathanson的数据，在任何一个晚上，在美国几乎都有三分之一的电视观众正在收看他负责的节目。
然而，扎斯拉夫继承的早已不是影视行业黄金年代的那个“造梦工厂”。有线电视行业虽然几十年来都是摇钱树，但到了网络时代的今天也只能苟延残喘。互联网视频已经颠覆了整个娱乐行业，更何况它自己还在疯狂内卷。人工智能的崛起更让行业蒙上了一层阴云。好莱坞的演员编剧大罢工更是让行业直接停摆了几个月。（美国编剧协会已经与几大电影公司达成协议，结束了罢工，但美国演员工会仍在继续罢工。）现在已经没人想进入影视行业了。
在扎斯拉夫接手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时，互联网视频的风口也正在转向。对于华尔街来说，不惜一切代价增加用户以与Netflix竞争已经不重要了，盈利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而过去10年间，不管是华纳兄弟探索还是派拉蒙、迪士尼，盈利能力都在直线下降。
现在的真实情况是，所有娱乐和媒体公司都在努力寻找在这个“大焦虑时代”的立足点。（“大焦虑时代”这个词是迪士尼的鲍勃·艾格创造的。）他们一边要整合资源，找到在互联网视频时代的生存之路，一边还得与苹果、亚马逊这种财大气粗的互联网巨头竞争——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市值为251.3亿美元，与苹果(2.83万亿美元)和亚马逊(1.36万亿美元)相比，可以说微不足道。
在这些重重叠叠的危机之外，华纳兄弟探索公司还要偿还因并购欠下的550亿美元的债务，而且2018年AT&T收购时代华纳的恶果一直延宕至今，这笔交易也被称为史上最糟糕的一起合并。
至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为什么觉得他这样一个人最适合干削减成本和改变文化的事，这其实不难理解。演员和编剧们恨他的原因之一，就是扎斯拉夫一直在积极推进用人工智能取代他们。扎斯拉夫带火的另一个东西是真人秀，这同样不需要太多的人类智力劳动。在探索公司当CEO的15年里，扎斯拉夫扩大了廉价的无剧本真人秀的产量，包括爆红的《战痘医生》和《赤裸与恐惧》等等。这些节目的内容谈不上什么艺术性，但它确实能赚钱，能给公司创收做贡献。在扎斯拉夫刚接手时，这类节目贡献的收入只有不到10亿美元，到2021年就已经增长至120多亿美元。
在AT&T分拆华纳媒体公司的交易完成之前，扎斯拉夫就曾表示，他将在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实施类似的“紧缩政策”。他还表示，作为一个殿堂级的电视台，HBO出产的剧情片已经够多了，没有再增加的必要。他在2022年2月对投资者表示：“我们要做到谨慎和理智规划，我们的目标是与领先的互联网视频服务竞争，而不是比谁烧的钱更多。”
在拆分交易完成后，扎斯拉夫立即叫停了一些项目，以便进行税收冲销，其中就包括几乎已经完工的电影《女蝙蝠侠》。他还骤然关停了斥资3个亿开发的流媒体服务应用CNN+，虽然此时这款APP才刚上线了几个星期。他还从HBO下加了《西部世界》等多部广受好评的剧集，并且在整个公司进行了多轮裁员。
此外，他还将流媒体应用HBO Max更名为Max，从此这款APP上不光有HBO的内容，还包括了迪士尼出品的大量真人秀节目，比如《辣妈庄园》和《房产兄弟》等等，使这款APP淡化了HBO的色彩。一位前有线电视高管向《财富》表示：“HBO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名字，它刚满50岁，他们就把这个招牌扔出了门，让人难以理解……这个毫无意义的新Logo就好比可口可乐把名字改成了‘棕色含糖饮料’一样。”
在4月份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扎斯拉夫和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高层领导发布了该公司新的流媒体应用程序为Max。图片来源：JEFF KRAVITZ—GETTY IMAGES/FILMMAGIC FOR HBO
由于替公司理财有道，扎斯拉夫本人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2021年，他的薪酬达到了惊人的2.47亿美元，包括期权。（不过由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股价问题，他可能实际上拿不到上述数字。根据《财富》的分析，他2021年的实际薪酬约为7100万美元，基本工资为300万美元。)《财富》曾将他列为“财富500强”企业2022年高薪CEO排行榜上的第二名。从他执掌探索频道的时候起，他的薪酬就一直高得离谱。早在2009年，他的年收入至少就在8位数以上。
这也使得扎斯拉夫更加容易成为好莱坞演员和编剧们的仇恨目标——整个行业的工人连温饱都成了问题，还得担心你用人工智能抢走我们的饭碗，你却把几亿美元拿回了家，而且动辄豪掷几千万美金买豪宅，在戛纳办派对，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比起好莱坞，更爱华尔街
从走马上任的第一天起，扎斯拉夫对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很多问题的处理方式，都更像一个私募股权大佬的手笔。而且站在华尔街的角度看，他的处事方式是很有效的。自从去年的合并以来，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已经偿还了近110亿美元的债务。尽管该公司今年二季度的业绩低于华尔街的预期，但分析师们仍持乐观态度。在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二季度财报会议后，富国银行分析师史蒂芬·卡霍尔不无赞许地评价道：“成本控制和创造现金是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管理层的强项。”
NBC环球公司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鲍勃•莱特也曾评价道，“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生意人。”1989年，扎斯拉夫在他这里谋得了第一份差事，当时NBC环球公司的控股方是通用电气公司，它的CEO杰克·韦尔奇是一个出了名的“成本控”。扎斯拉夫在2022年曾说过，韦尔奇“比起收入可能更重视成本”。
扎斯拉夫曾在莱特手下工作17年，而且直到现在也经常听取他的意见建议。 莱特评价扎斯拉是一个做事果断且不拘一格的人，如果一件事必须要做，那他就会坚决去做，哪怕这会从根本上改变一家企业。莱特表示：“虽然他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但是他尽力了，而且与他取得的成就相比，对他的批评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自从扎斯拉夫接手后，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将各条零散的业务线整合成一个拥有统一愿景的公司。以前，华纳的各条业务线经常是各自为政、山头林立。扎斯拉夫的高级助手对《财富》表示，虽然扎斯拉夫从事的是戏剧行业，但他本人非常不喜欢这种“宫斗”文化，决心要将这种糟粕从企业中剔除出去。
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首席财务官贡纳·维登费尔斯表示：“我们在每一次讨论和每一个决策中，都会坚持用‘一个华纳’的视角看问题。”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美国网络董事长兼首席内容官凯瑟琳·芬奇认为，扎斯拉夫的削减成本措施已经取得了成效。“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我们不得不告别一些好友。”该公司拒绝透露合并后的裁员人数，但肯定有数百人之多。“我们终于脱胎换骨，成为了一家非常强大的、专注的公司。是扎斯拉夫带领我们实现了转型。”
有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成功榜样，其他一些电影公司和流媒体服务也纷纷采取类似策略。迪士尼和Hulu已经从流媒体库中下架了一些节目，以避免支付剩余费用。几家流媒体公司也进行了裁员。鲍勃·艾格最近还宣布，迪士尼可能会很快出售部分有线电视资产。Netflix也对内容预算进行了限制。
至于砍掉CNN+，以及将HBO Max改名为Max，有分析人士认为，这些措施在生意角度也无可指摘。HBO虽然享有盛誉，但它的观众基础毕竟有限。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是想将各个品牌捆绑在一起，好尽可能多地吸引更多观众和付费用户。而单独的一个CNN+永远不会给公司创造太多效益。
维登费尔斯评价道，扎斯拉夫“是一个不怕挑战现状的人。他敢于用理性的眼光看待事物，不惧挑战并纠正任何他认为有问题的东西。”
“钱可以治愈很多坏心情”
不过在好莱坞，这些决定注定会招致很多怀疑甚至是敌意。一位前有线电视行业高管指出，扎斯拉夫根本不理解影视行业的文化，创意、人才和品味才是这个行业的生命力。“这是一个需要承担风险的行业，但是他还是在搞私募行业的那一套——光会‘砍砍砍’，只在乎华尔街怎么看，并不合适搞高质量的娱乐。”
归根结底，一家做内容的公司能否成功，还得取决于它生产的内容的质量。值得庆幸的是，扎斯拉夫的公司坐拥一大批现象级的优质内容，从荣获奥斯卡奖的经典电影《无间行者》、《雨中曲》，到《哈利波特》这样的大IP，再到今年票房大热的《芭比》，都是华纳出品。
今年5月，扎斯拉夫在NBA季后赛半决赛现场与迈克尔·乔丹、比尔·马赫和伍迪·哈里森等人交流。图片来源：JUAN OCAMPO—NBAE/GETTY IMAGES
当然，只要扎斯拉夫能整合好公司旗下品牌，继续改善公司财务状况，让股价重回高位，那他的所有缺点都是可以容忍的。穆迪投资者服务的高级副总裁尼尔•贝格利认为，如果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所有资产打包起来，是有可能吸引像苹果或者亚马逊这种大公司的兴趣的，二者都有能力轻松吃下这下公司，并替它还清债务。贝格利指出，华纳兄弟是一笔“很有吸引力的资产，探索频道也是一组值得拥有的资产，尤其是对于那些想要卖广告的公司。”收购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可以帮助科技公司吸引更多眼球，卖出更多设备。“把这两笔资产结合在一起，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组合。”
但如果现在就说扎斯拉夫的改革已经取得了胜利，那还言之过早。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股价尽管近期有所回升，但自去年的合并时算起，总体股价已经下跌了50%以上。另外扎斯拉夫还得进一步明确公司在体育赛事直播业务的战略，因为它是整个娱乐行业最大的赚钱机器（也是流媒体的下一个风口）。该公司最近在Max上推出了一项功能，每月需额外收费10美元。目前华纳探索兄弟公司和迪士尼都拥有NBA的转播权，但它的转播合同将于2025年到期，它还得与其他流媒体服务和电视网络展开艰苦谈判，才能在2025年以后继续转播NBA的比赛。
贝格利指出：“华纳兄弟探索公司是一家非常强大的企业，但如果经营不善，也有中途夭折的可能。他们需要重建自己的知识产权，完善自己的故事，建立一个规模化的流媒体平台——这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这是一场持续的斗争，你既要用利润来吸引人，也要努力保持规模。”
贝格利对《财富》表示，考虑到AT&T与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在交易时采用的逆向莫里斯信托规则的限制，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直到2024年4月前都无法改变公司结构，加之考虑到影视节目的制作周期较长，扎斯拉夫的新政至少还需要6个月的时间才能真正显现出效果。
查普曼大学道奇电影与媒体艺术学院院长斯蒂芬•加洛韦认为，如果扎斯拉夫的这些改革措施奏效了，华尔街对他的看法也产生了改观，那么被他近期的政策激怒的创意人才们或许也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钱可以治愈很多坏心情，在娱乐界，一两部大热作品就足以扭转一切。”
品味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扎斯拉夫有这个天赋，有伯乐的眼力来发现人才，从而拿出这种大热的作品吗？有人甚至怀疑，他能否意识到自家公司雇佣的创意人才的价值。
那些参加好莱坞大罢工的演员和编剧们显然认为扎斯拉夫是没有这个能力的。演员兼编剧亚当·科诺弗曾主持过HBO Max的纪录片《亚当毁灭一切》，在罢工期间，他曾对《财富》表示，扎斯拉夫“已经通过他的行为，让他成了罢工编剧们的头号公敌。”演员和编剧和影视公司的台柱子，但大家都认为扎斯拉夫并不愿意费神去学习如何与这些人合作，也不愿意了解这个行业是如何运作的。科诺弗表示:“如果他想成为一名成功的媒体大亨，那他最好快点学会，否则他身边的一切都会崩塌。”
那位前有视电视高管指出，这种对人才的漠视在HBO的幕后也很明显。在公司合并后的几个月里，HBO Max约有70名员工被解雇，其中还包括一些高管。“当你收购一家成功的公司时，你收购的不仅仅是它的产品，还有它的人才，包括那些让公司取得了成功的高管。但他似乎压根不理解也不重视这一点。”
鲍勃·莱特并不认可这种说法。他认为，扎斯扎夫是“欣赏公司人才的创造力”的。“你并不需要有个人创造力，但你必须能够识别创造力。”莱特说：“他的创造力是极其注重以生意为导向的，但那也是创造力。”
至于扎斯拉夫个人对于娱乐或者新闻的品味，他的代表们表示，他最喜欢的电影有《出埃及记》、《几乎成名》和《总统班底》等等。该公司安排芬奇接受了《财富》的采访，她表示扎斯罗夫是一个“终级粉丝”，各种风格的影视作品都喜欢。
“他什么都看。他经常热情地谈到自己小时候喜欢去电影院看电影，并且沉浸在故事当中。”芬奇对《财富》说：“他真正把自己的这份事业当成一种魔法，一剂解决世界问题的良药，他非常认真地对待这项使命。”
扎斯拉夫今年早些时候曾公开表示，他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是《闪电侠》。《闪电侠》这个IP是DC电影工作室的顶梁柱（DC也是华纳兄弟探索公司的旗下产业之一），也是他看过的“最好的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但是影评人和观众对这种说法并不认同，The Wrap网站指出，《闪电侠》实际上是“华纳史上最赔钱的电影之一”，它的全球票房收入为2.68亿美元，而仅它的预算就达到了2亿美元，再加上营销成本，估计成本至少为9位数。
扎斯拉夫表示，《闪电侠》是他看过的“最好的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但影评人和观众对此并不买账。图片来源：LEON BENNETT—GETTY IMAGES/WIREIMAGE
加洛韦表示，扎斯拉夫对《闪电侠》不惜溢美之词，纯属“睁眼说瞎话”。多数高管都得先看作品的反响如何，然后才有胆量说大话。“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有线电视台的负责人了，他是一个媒体大亨，是一个公众人物，他说的话是很重要的。”
媒体的重要性
在媒体界，扎斯拉夫的一系列做法同样饱受非议。比如他对CNN的管理就很没有章法。现在CNN有了一位新CEO马克·汤普森，但CNN的员工们仍未完全摆脱前任CEO克里斯•利希特（可以说他是扎斯拉夫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突然离职的影响。利希特离职的直接原因固然是因为《大西洋月刊》的那篇报道，但也与他在任期间在社评节目上的一些可疑决定和收视率的暴跌有关。
在任命利希特的时候，扎斯拉夫完全没有考虑其他人选，就“钦点”了这个认识十几年的徒弟。几名前任媒体高管都认为，这是说明扎斯拉夫不熟悉内容制作的另一明证。一位CNN的内部人士表示：“扎斯拉夫喜欢利希特，这是因为他在利希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超级自信，善于做交易，善于向上管理。但这并不能说明他的媒体嗅觉。”
在利希特坚持要硬刚特朗普的时候，利希特的任期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CNN对特朗普的硬刚引发了左派的愤怒，也招来了特朗普的嘲笑——特朗普是非常擅于利用这种机会拉拢他的支持者的，他还借机羞辱了CNN的当家主播凯特琳·柯林斯。这件事给CNN带来了公关灾难，仅仅2天，CNN日均黄金时段的收视率就跌到了只有33.5万人，比Newsmax还少。
四个星期之后，也就是《大西洋月刊》那篇报道发表几天后，利希特就被解职了，扎斯拉夫是在中央公园散步时向他宣布这个消息的，正如一年前他被任命的那天。加洛韦表示：“这是过去几年中最难堪的失败之一。”
虽然利希特背锅下台了，但是有媒体批评人士指出，CNN的很多失误，都与扎斯拉夫“让更多共和党人上节目”的指示有关系。此举大概是为了福克斯新闻那些拉回一些偏向右派和中间派的观众。据报道，这也是扎斯拉夫的一位长期好友、华纳董事会成员、亿万富翁、著名的自由主义者约翰·马龙的意见。扎斯拉夫在洛杉矶的办公室里还摆着一张他和马龙的合影，这张照片甚至跟他与家人的合影摆放在一起。（来自华纳的一位消息人士告诉《财富》，马龙对CNN的社评内容并未给出过什么意见。）
从商业上看，这种尖锐的中间派策略或许并非一个好的选择。不论是在利希特掌权期间还是之后，CNN的收视率都在剧烈下跌，甚至比福克斯和MSNBC等竞争对手跌得更厉害。有分析人士表示，虽然影响收视率的因素有很多，但是扎斯拉夫的政策决定也是一个关键因素。那位CNN的内幕人士表示：“方向完全是不明确的，等于是在驾着船四处乱开。”
与此同时，扎斯拉夫喜欢对CNN的报道进行“微操”的习惯也让编辑团队十分警惕。与好莱坞一样，媒体界的内部人士也私下议论称，他根本不明白媒体这个行业是如何运作的。
坊间有有猜测称，CNN有可能会被挂牌出售。BTIG公司的董事总经理兼媒体分析师里奇·格林菲尔德表示：“它的问题太多了，这样一场持续性的灾难只会夺走用于解决更大问题的管理资源。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尽早摆脱掉它。”
华纳公司则反复向《财富》表示，CNN是“非卖品”。今年8月下旬，扎斯拉夫做了一个更保险的决定，任命汤普森担任CNN Worldwide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汤普森曾任BBC总经理、《纽约时报》总裁兼CEO。扎斯拉夫在谈到汤普森时表示：“在当今新闻界，没有比他更有经验、更受尊敬、更有能力的高管了。”
近几个月的这几次公关灾难表明，扎斯拉夫在媒体报道的问题上也经常误读形势。虽然十多年来他一直是娱乐界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他现在有了一个“内容之王”的新身份，从而使他的新闻曝光度增加了许多倍，同时大众对他的眼光也更苛刻了。《Slate》杂志今年5月份就问出了一个很多人肯定也疑惑的问题：“大卫·扎斯拉夫是谁，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冲他大吼大叫？”
在合并初期，扎斯拉夫还很乐于接受媒体采访——比如《Variety》杂志对他的《媒体大亨》专访。那位前有线电视高管表示：“当你看到这么一个五音不全的人，穿着一身华丽的西装，跟《名利场》主编格雷顿·卡特出现在一起，那种感觉不免让人想起玛丽·安东尼特（即最后上了断头台的路易十六的王后）。”
现在，扎斯拉夫的团队似乎进入了“损管模式”。今年7月初，GQ网站上发表的一篇文章称扎斯拉夫是“全好莱坞最讨厌的人”。在他的团队提出质疑后，文章被该网站撤下。一名编辑本想对文章稍作修改再重新发表，却因作者本人反对而作罢，这导致文章被GQ网站彻底撤下。对于一家有良好声誉的媒体来说，撤稿通常只会发生在最恶劣的新闻渎职行为上，因此这件事本身又发酵成了一个新的新闻，它带来的关注度比华纳公司简单地放任不管还多出了好几倍。这让人不由得怀疑扎斯拉夫是否听说过“史翠珊效应”这个词（试图压制媒体对某件事的关注，只会吸引来更多的关注）。
《芭比》成救星
最近，在谈到那些从事电影制作工作的人时，扎斯拉夫采取了较为缓和的语气。他在二季度财报会议上表示：“我们的目标是讲好故事，讲有娱乐力量的故事，讲启迪人的故事。如果没有整个创意界的帮助，没有优秀的创意人才，没有那些编剧、导演、编辑、制片人、演员和各类幕后人员，我们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些目标。”
在说完这些话几周后，扎斯拉夫与鲍勃·艾格、Netflix的泰德·萨兰多斯和环球影业的唐娜·兰利一起，与美国编剧协会进行了谈判并达成协议，结束了历时20多个星期的编剧罢工。（美国编剧协会并不认为各大电影公司的负责人是谈判中的英雄，他们告诉《财富》：“在达成协议上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是美国编剧协会的1.15万名成员。”)
不过由于演员和编剧们整个夏天都在罢工，华纳公司推迟了几部原定于今年秋季上映的大制作电影，包括《沙丘II》、《哥斯拉大战金刚II：帝国崛起》和《指环王：洛汗人之战》等。
虽然坏事一件接着一件，但还是有一件可喜的事。华纳兄弟影业的《芭比》大获成功，全球票房超过10亿美元，成为该公司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一部电影。这样一部现象级的作品注定是今年最热门的电影，它的主演玛格特·罗比和瑞恩·高斯林也提前成为今年奥斯卡奖的热门人选。虽然《芭比》项目是在扎斯拉夫上台之前启动的，但它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也要归功于扎斯拉夫上台后不遗余力的营销。
《芭比》以怪异奇想的方式引导我们思考人生的意义，赋予这部电影生命的是一群好莱坞的顶尖创意人才。图片来源：CHRISTOPHER POLK—WWD/GETTY IMAGES
贝格利希望扎斯拉夫能通过《芭比》学到一点——这是一个没有冒险就没有收获的行业。贝格利指出：“如果你想省钱，你就很难做出优质的内容。如果你在很多事情上投入很多钱，一旦做成了一件大事，你就会收获你的那部分成果。你的生产线越大，获得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贝格利指出，《芭比》的成功经验还不止于此。虽然它的灵感来自于美国最有代表性的经典玩具品牌，但作为一部电影，它的成功离不开它的主创人才，包括导演格蕾塔·葛韦格和她的编剧兼伴侣诺亚·鲍姆巴赫的卓越才华，他们让这个故事超越了很多人原本预期的儿童电影或者产品广告的高度，其次也要感谢明星们的卓越表演。
当演员和编剧们都在抗议电影公司试图用人工智能取代他们的时候，华纳兄弟影业拿出了最成功的一部作品——一部关于生而为人的意义的奇想之作。赋予这部电影生命的，是数百名好莱坞的顶尖创意人才，从演员到编剧，从视效师到服化道……贝格利说：“将一个好故事讲好，这是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
至少在公开场合，扎斯拉夫还是同意这个观点的。虽然他并非一个天生会讲故事的人，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不乏才华横溢的影视人，只要在他们身上再下几笔重注，他或许也有望成为未来几十年带领华纳走上救赎之路的那个天命之子。■
读者评论OR
读者评论
OR
分享：
每日头条
OR
最新资讯
OR
热门排行榜
OR
OR品牌理念
■ 或者, 留一段影像，回一曲挂牵。丝丝入扣、暖暖心灵 ，需飘过的醇厚与共。
■ 或者，热烈空雨伴芬芳泥土；绿绿生命缠锐意骄阳。
回望，回望，一马平川红酒飘散断归途。
■ 或者，灰蒙蒙空气重回道指一万四千点。滚动时光，照进现实，流逝过往，回归未来。
■ 或者，热烈空雨伴芬芳泥土；绿绿生命缠锐意骄阳。
回望，回望，一马平川红酒飘散断归途。
■ 或者，灰蒙蒙空气重回道指一万四千点。滚动时光，照进现实，流逝过往，回归未来。
■ OR 新媒体是一个提供时政、经济、文化、科技等多领域资讯的平台，旨在为用户提供优质的阅读体验。网站的网址是oror.vip，用户可以通过浏览器在台式电脑 、笔记本电脑 、平板电脑 、手机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