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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26 17:19
时政

乱世出英雄——俄乌战争里的调停国

何越:对于国家首脑来说,能够被俄罗斯与乌克兰同时接受成为调停人的事实,本身就是一个标志性的成功,能增加其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
乌克兰俄乌战争打到现在,是时候重新定义乌克兰的“成功”了
何越

■最近偶遇一位在英国工作的德国护士,谈起俄乌战争,她说“我们希望和平,好好生活。”我无奈地看她一眼,说:“可是世界上从来都是争权夺利,此起彼伏的,想做老大的心永远不灭。”

在全世界范围,世界民主还是遥遥无期的空想,除了有限的几次全球性和平权力转移(如二战后美国自动取代英国成为全球老大),其他的权力替代与许多国家的国内政治一样,一如既往地逃不开“枪杆子里出政权”,原始之极。每次想到此,我就觉得世界仍然原始,不过是大氏族社会,我不过生活在原始国际社会里的象牙塔——英国这里有领先的社会文明,过去70年建设出来的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与公平令我咋舌。但它进化得太快,以人权为旗帜的价值观可以将其过去的殖民光荣史全部砸得粉碎。导致英国当前的困境是:既以现代人权价值观为光荣,但在以人权观评价其祖先的过错中尴尬异常,而在实践以人权为标杆的外交政策中几乎难以觅得知音。

还在几年前,大国争霸这事于我都还像是历史事件,我错误地认为生活只会更美好。特朗普和中国打贸易战时,我后知后觉地没嗅到火药味。未曾想今生要看一场大国争霸,而且就在眼前。俄罗斯进攻乌克兰,那是欧洲战争,原本与统治世界无关。可这战打着打着,就成了大国争霸的附属品,逐渐浮现出各种“乱世出英雄”的举动,姿态大都是调停战争。

有能耐做调停的,自然是与俄罗斯与乌克兰都交好的中间派,绝非美英或者伊朗、朝鲜那样站位鲜明的国家之所为。对于国家首脑来说,能够被俄罗斯与乌克兰同时接受成为调停人的事实,本身就是一个标志性的成功,能增加其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

最初是法国总统马克龙,战争之初几次和普京通电话,甚至去莫斯科拜会普京,结果没戏。

以色列介入得也很早,战争一开始就雄心勃勃想调停。时事评论员Osama Al-Sharif说:“尽管贝内特(时任以色列候补总理)自己承认,以色列的调解可能毫无结果,但该国将在政治上得分”。

这话令我想起自己最近开始参加英国选举(从地方选举到全国大选),可能毫无结果,但将为我个人的CV加分。

除了法国与以色列,土耳其、印度和中国都多少扮演了调停国角色。

自冲突开始以来,土耳其一直小心翼翼地在西方和俄罗斯之间寻求平衡,以争取其在该地区的战略地位。安卡拉在冲突中既扮演了盟友的角色,也扮演了调解人的角色。

在安卡拉的调解下,乌克兰和俄罗斯于2022年7月22日在伊斯坦布尔签署了一项历史性的粮食协议,建立了联合协调中心(JCC),该中心处理从两国通过黑海到土耳其海峡的粮食运输,使重要农作物能够进入全球市场,减少了全球(尤其是非洲)粮荒。

调停人的地位,在以下两点有益于土耳其:(1)取代俄罗斯商品在西方市场的位置;(2)土耳其看到了实现其成为欧洲主要过境枢纽的长期雄心的机会。土耳其正在倡导在以色列和土耳其之间建立一条讨论已久的新海底管道,这条管道将使东地中海的天然气通过土耳其到达欧洲,因为欧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坚定地要减少对俄罗斯天然气进口的依赖。

印度在扮演调停人方面不算积极。2023年3月,作为二十国集团主席,新德里主持了成员国之间的正式谈判,包括美国布林肯和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之间的无结果会议。尽管印度与西方和俄罗斯的关系都很融洽,但印度并没有利用这次会议作为“和平建设的工具”来化解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紧张关系。

为何印度没有成为国际冲突的“第一反应者”,而只是一个犹豫不决的旁观者?尽管印度通过了2021年的《调解法案》并成为《新加坡调解公约》的签署国,试图将调解制度化,但印度并没有将调解作为国际冲突解决的一种做法。印度对调解国际冲突的犹豫不决可能与它自己反对第三方调解本国冲突有关,例如克什米尔问题,新德里方面认为这是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间的双边争端。

中国政府欧亚事务特别代表李辉于2023年5月16至17日访问了乌克兰,不过该访问形式大于实际。在此时提出“领土换和平”的建议,不可能被乌克兰接受。

最近入场的是巴西总统卢拉。他正试图推动和平谈判,并提议由巴西与其他“中立”国家,包括中国和印度尼西亚一起担任调解人。但在上周日本举行的G7峰会上,泽连斯基似乎给了卢拉冷遇: 泽连斯基与G7各国领导人、印度尼西亚总统佐科以及印度总理莫迪分别会面,这是自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他首次与莫迪会面。可据报道,泽连斯基在与卢拉的会面中“迟到”了,故此两人没能见面,看来卢拉在泽连斯基心中还不符合做调停人的资格。

而新近入场试图调停的,是沙特阿拉伯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5月19日,萨勒曼表示:“我们重申沙特准备继续在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进行调解,并支持旨在以有助于实现安全的方式政治解决危机的所有国际努力。”此前,泽连斯基于上周突然到访沙特吉达市,在阿拉伯联盟首脑会议上发言。而如果没有萨勒曼幕后支持,泽连斯基断然无法成行。

萨勒曼正试图将利雅得定位为阿拉伯世界的领导者和国际舞台上的外交重量级人物。他此前曾因为涉嫌暗杀记者贾迈勒•卡舒吉(Jamal Khashoggi)一案(2018年《华盛顿邮报》记者卡舒吉在沙特驻伊斯坦布尔领事馆遇害,其尸体遭到肢解,成为美沙关系恶化的导火索)备受西方冷遇,但目前他似乎走出了冷冻期。原因包括:(1)因为西方对俄罗斯天然气的制裁,沙特的石油储备又被抬上了重要地位;(2)在中国的协助下,最近几个月,沙特与伊朗恢复了外交关系;(3)他牵头推动叙利亚重返阿拉伯联盟;(4)在美国与中国之间寻求平衡状态。

在俄罗斯与乌克兰关系方面,沙特今年早些时候承诺向乌克兰提供4亿美元援助,并投票赞成联合国决议,呼吁俄罗斯结束入侵并避免吞并乌克兰领土。但沙特抵制了美国为挤压俄罗斯收入而增加石油产量的压力,并且像其他阿拉伯国家一样,与莫斯科保持着热烈的关系。

一场战争,引发各国频繁外交,站位与调停。调停不过就是个政治姿态,是乱世出英雄的前站。现实比任何史书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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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克兰俄乌战争打到现在,是时候重新定义乌克兰的“成功”了
2023-05-26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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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出英雄——俄乌战争里的调停国

何越:对于国家首脑来说,能够被俄罗斯与乌克兰同时接受成为调停人的事实,本身就是一个标志性的成功,能增加其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
何越

■最近偶遇一位在英国工作的德国护士,谈起俄乌战争,她说“我们希望和平,好好生活。”我无奈地看她一眼,说:“可是世界上从来都是争权夺利,此起彼伏的,想做老大的心永远不灭。”

在全世界范围,世界民主还是遥遥无期的空想,除了有限的几次全球性和平权力转移(如二战后美国自动取代英国成为全球老大),其他的权力替代与许多国家的国内政治一样,一如既往地逃不开“枪杆子里出政权”,原始之极。每次想到此,我就觉得世界仍然原始,不过是大氏族社会,我不过生活在原始国际社会里的象牙塔——英国这里有领先的社会文明,过去70年建设出来的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与公平令我咋舌。但它进化得太快,以人权为旗帜的价值观可以将其过去的殖民光荣史全部砸得粉碎。导致英国当前的困境是:既以现代人权价值观为光荣,但在以人权观评价其祖先的过错中尴尬异常,而在实践以人权为标杆的外交政策中几乎难以觅得知音。

还在几年前,大国争霸这事于我都还像是历史事件,我错误地认为生活只会更美好。特朗普和中国打贸易战时,我后知后觉地没嗅到火药味。未曾想今生要看一场大国争霸,而且就在眼前。俄罗斯进攻乌克兰,那是欧洲战争,原本与统治世界无关。可这战打着打着,就成了大国争霸的附属品,逐渐浮现出各种“乱世出英雄”的举动,姿态大都是调停战争。

有能耐做调停的,自然是与俄罗斯与乌克兰都交好的中间派,绝非美英或者伊朗、朝鲜那样站位鲜明的国家之所为。对于国家首脑来说,能够被俄罗斯与乌克兰同时接受成为调停人的事实,本身就是一个标志性的成功,能增加其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

最初是法国总统马克龙,战争之初几次和普京通电话,甚至去莫斯科拜会普京,结果没戏。

以色列介入得也很早,战争一开始就雄心勃勃想调停。时事评论员Osama Al-Sharif说:“尽管贝内特(时任以色列候补总理)自己承认,以色列的调解可能毫无结果,但该国将在政治上得分”。

这话令我想起自己最近开始参加英国选举(从地方选举到全国大选),可能毫无结果,但将为我个人的CV加分。

除了法国与以色列,土耳其、印度和中国都多少扮演了调停国角色。

自冲突开始以来,土耳其一直小心翼翼地在西方和俄罗斯之间寻求平衡,以争取其在该地区的战略地位。安卡拉在冲突中既扮演了盟友的角色,也扮演了调解人的角色。

在安卡拉的调解下,乌克兰和俄罗斯于2022年7月22日在伊斯坦布尔签署了一项历史性的粮食协议,建立了联合协调中心(JCC),该中心处理从两国通过黑海到土耳其海峡的粮食运输,使重要农作物能够进入全球市场,减少了全球(尤其是非洲)粮荒。

调停人的地位,在以下两点有益于土耳其:(1)取代俄罗斯商品在西方市场的位置;(2)土耳其看到了实现其成为欧洲主要过境枢纽的长期雄心的机会。土耳其正在倡导在以色列和土耳其之间建立一条讨论已久的新海底管道,这条管道将使东地中海的天然气通过土耳其到达欧洲,因为欧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坚定地要减少对俄罗斯天然气进口的依赖。

印度在扮演调停人方面不算积极。2023年3月,作为二十国集团主席,新德里主持了成员国之间的正式谈判,包括美国布林肯和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之间的无结果会议。尽管印度与西方和俄罗斯的关系都很融洽,但印度并没有利用这次会议作为“和平建设的工具”来化解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紧张关系。

为何印度没有成为国际冲突的“第一反应者”,而只是一个犹豫不决的旁观者?尽管印度通过了2021年的《调解法案》并成为《新加坡调解公约》的签署国,试图将调解制度化,但印度并没有将调解作为国际冲突解决的一种做法。印度对调解国际冲突的犹豫不决可能与它自己反对第三方调解本国冲突有关,例如克什米尔问题,新德里方面认为这是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间的双边争端。

中国政府欧亚事务特别代表李辉于2023年5月16至17日访问了乌克兰,不过该访问形式大于实际。在此时提出“领土换和平”的建议,不可能被乌克兰接受。

最近入场的是巴西总统卢拉。他正试图推动和平谈判,并提议由巴西与其他“中立”国家,包括中国和印度尼西亚一起担任调解人。但在上周日本举行的G7峰会上,泽连斯基似乎给了卢拉冷遇: 泽连斯基与G7各国领导人、印度尼西亚总统佐科以及印度总理莫迪分别会面,这是自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他首次与莫迪会面。可据报道,泽连斯基在与卢拉的会面中“迟到”了,故此两人没能见面,看来卢拉在泽连斯基心中还不符合做调停人的资格。

而新近入场试图调停的,是沙特阿拉伯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5月19日,萨勒曼表示:“我们重申沙特准备继续在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进行调解,并支持旨在以有助于实现安全的方式政治解决危机的所有国际努力。”此前,泽连斯基于上周突然到访沙特吉达市,在阿拉伯联盟首脑会议上发言。而如果没有萨勒曼幕后支持,泽连斯基断然无法成行。

萨勒曼正试图将利雅得定位为阿拉伯世界的领导者和国际舞台上的外交重量级人物。他此前曾因为涉嫌暗杀记者贾迈勒•卡舒吉(Jamal Khashoggi)一案(2018年《华盛顿邮报》记者卡舒吉在沙特驻伊斯坦布尔领事馆遇害,其尸体遭到肢解,成为美沙关系恶化的导火索)备受西方冷遇,但目前他似乎走出了冷冻期。原因包括:(1)因为西方对俄罗斯天然气的制裁,沙特的石油储备又被抬上了重要地位;(2)在中国的协助下,最近几个月,沙特与伊朗恢复了外交关系;(3)他牵头推动叙利亚重返阿拉伯联盟;(4)在美国与中国之间寻求平衡状态。

在俄罗斯与乌克兰关系方面,沙特今年早些时候承诺向乌克兰提供4亿美元援助,并投票赞成联合国决议,呼吁俄罗斯结束入侵并避免吞并乌克兰领土。但沙特抵制了美国为挤压俄罗斯收入而增加石油产量的压力,并且像其他阿拉伯国家一样,与莫斯科保持着热烈的关系。

一场战争,引发各国频繁外交,站位与调停。调停不过就是个政治姿态,是乱世出英雄的前站。现实比任何史书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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