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失败并不陌生的孙宏斌为拯救融创帝国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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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60岁的孙宏斌现在正努力凑出资金以避免融创中国违约，本月早些时候该房地产开发商未能按时支付一笔美元债利息。

Rebecca Feng，Cao Li

十多年前，中国政府出台措施打压飙升的房价，导致孙宏斌的房地产公司现金短缺，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公司出售给竞争对手。

这位美籍华人企业家说，他从那次失败中吸取了教训，后来东山再起，创建了另一家公司——融创中国控股有限公司(Sunac China Holdings Ltd., 1918.HK, 简称：融创中国)。该公司总部位于天津，主要在北京和上海等富裕城市销售楼盘，并发展成为中国领先的房地产开发商，去年的合同销售额约合930多亿美元。

快60岁的孙宏斌现在正努力避免融创中国遭受与中国恒大集团(China Evergrande Group, 3333.HK, 简称：中国恒大)等一些竞争对手相同的命运，这些企业在政府实施融资限制后陷入了违约困境。

融创的命运在短短几个月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在去年秋季，许多投资者和全球信用评级机构还将融创视为中国最强大的民营房地产开发商之一。但是，中国房地产债券遭抛售和购房者信心的减弱，造成了长期的市场混乱和行业不景气，这使得许多以前通过发行美元债筹集到数十亿美元资金的房企面临危险。

今年以来经济形势更加糟糕。在融创的主要市场上海，对当地2,500万居民实行的封控举措已导致楼盘预售暂停，而楼盘预售是开发商的一个重要资金来源。融创3月份的合同销售额较上年同期大降54%，超过2月份33%的降幅。

据知情人士称，本月早些时候融创未能按时支付一笔2,950万美元的美元债利息，这是该公司首次未能按期支付美元债息。知情人士称，该公司目前正努力在30天的宽限期内凑出资金以避免违约。另外，融创也没有在3月31日的最后期限前发布2021年业绩，导致该公司在香港上市的股票暂停交易。根据Tradeweb的数据，融创美元债最近出价约为面值的21%左右，意味着违约的可能性很大。

孙宏斌通过融创发言人表示不予置评。融创发布的一份监管公告显示，去年年底，孙宏斌自掏腰包，向融创提供了4.5亿美元的无息贷款，显示出他“对集团的长远信心和长期支持”。知情人士称，最近几天，融创还告诉境外债券持有人，该公司打算完成之前未按时支付的美元债付息。

香港高腾国际资产管理有限公司(GaoTeng Global Asset Management)执行董事兼固定收益基金经理黄冠豪(James Wong)表示，孙宏斌曾经失去过一家公司，所以他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可以看出，他正在尽力偿债，没有躺平。

孙宏斌对逆境并不陌生。上世纪80年代末，在获得清华大学的工程硕士学位后，他进入联想控股(Legend Holdings Ltd.)的前身工作。联想控股是中国计算机巨头联想集团(Lenovo Group)的母公司。1992年，孙宏斌被北京一家法院判定任职期间挪用公款人民币13万元（约合20,153美元），并被判处五年监禁。

孙宏斌在正式入狱大约一年半后获释，并最终设法让司法机关撤销了1992年对自己的定罪。1994年出狱后，孙宏斌创立了名为顺驰集团(Sunco Group)的住宅地产开发公司。顺驰通过在天津等十多个城市大肆拿地和建造面向中等收入人群的住房而迅速发展起来，在此过程中顺驰也举借了大量债务。

在顺驰创建后的十年里，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中国的住宅平均售价几乎上涨了一倍。不过到2005年时，中国政府已出台许多调控措施给楼市降温。

当时顺驰的流动性受到了限制，为了不让公司倒闭，孙宏斌在2006年和2007年将顺驰的大部分股权出售给了一家香港的房地产开发商。

大约五年后，孙宏斌在中国社交媒体上提及顺驰的问题时反思道：“败了就是败了，不要找借口。我们犯了错误，比如现金流管理，比如扩张太快。”

孙宏斌之后将注意力转到了融创的发展上，并搭上了中国房地产市场的又一波大涨行情。融创是孙宏斌在出售顺驰股份之前创建的。融创的业务重点是在经济发达的城市建造高端住宅区，社区里会配备健身房、电影院、游泳池和精心打理的花园。凭借这样的定位，融创的合同销售额从2011年的30亿美元（按当前汇率计算）增长到2020年的近900亿美元。

以前喜欢发微博的孙宏斌用帖子记录了融创发展过程中的一些里程碑事件。

孙宏斌在2012年1月的一天写道，当天早上他接到了一个来自投资方的电话。此前一天，融创刚刚表示将收购竞争对手一个楼盘开发项目的多数股权。该投资方当时想知道融创的现金状况，看现金流是否稳定。孙宏斌写道，他当时回答说，现金流尽管放心，他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孙宏斌2012年还反思说，做房地产像种庄稼，风调雨顺时都有好收成，旱了涝了都不长庄稼。

2017年，融创的现金还很充裕，斥资数十亿美元进军了娱乐和旅游领域。融创当时以93亿美元收购了中国企业集团万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Dalian Wanda Group Co.)旗下酒店和主题公园资产，还投资了一家主要从事电影制作的公司。孙宏斌曾预测，随着消费升级，大文化、大旅游和大娱乐等产业会爆发式增长。

克尔瑞房地产研究中心(China Real Estate Information Corp., CRIC)的数据显示，截至去年年底，按合同销售额计，融创为中国第三大房地产开发商。据《福布斯》(Forbes)公布，孙宏斌的财富在2021年也增至90多亿美元。与此同时，到2021年6月时，融创的借款规模也升至475亿美元，这一定程度上归因于该公司前些年发行的众多债券以及进行的一些收购活动。

去年7月，融创通过发售票面利率低于7%的美元债券筹资5亿美元。惠誉国际评级(Fitch Ratings)当时给予这些债券的评级为BB，是投机级中较高的评级，理由是融创的销售强劲且持续努力降杠杆。

而到去年9月份，市场人气发生了变化。网上流传的一份文件显示，融创的一家子公司请求政府帮助缓解流动性问题。融创很快表示，被泄露的信是一份草稿，从未发出。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融创的股票和债券价格进一步下跌。

融创迅速采取行动出售资产，迄今已通过出售资产筹资30多亿美元，其中包括出售在纽约上市的中国房地产经纪公司贝壳找房(Ke Holdings Inc., BEKE)的少数股权以及一家物业服务公司的部分所有权。融创还将一些未完工楼盘项目的股份转让给了国有开发商和信托公司。

但面对借款渠道关闭、销售额连续几个月急剧下降、大量债务即将到期的局面，没有哪家开发商能长期经营下去。本月惠誉撤销了对融创的评级，此前该机构已将融创评级降至仅比违约高一级的CC。惠誉称，融创有数十亿美元债务将于今年到期，并且投资者信心下降可能会进一步限制该公司融资渠道。

中国独立信用研究公司YY评级(YY Rating)的创始人姚煜表示，如果融创最终违约，并不得不像中国恒大一样进入漫长而复杂的重组期，这可能会对市场人气产生更大的负面影响，因为融创的管理要谨慎得多，但却成为市场低迷的牺牲品。

姚煜说，孙宏斌是一个正直的人，但中国所有的民营开发商过去都积累了杠杆，现在都面临着同样的流动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