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博弈中的中美贸易与投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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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钰函：在过去几年里，美国和中国之间的大国竞争加剧了，但双边贸易和投资并未减少。我们如何看待和解释这种矛盾的现象?

张钰函

■自2018年以来，美国一直在以产业政策、贸易壁垒以及外国投资限制等一系列保护主义政策来应对中国经济的迅速崛起和自身的相对衰落。在中美博弈中，这些政策自然引起了中国政府的反击。因此，在过去几年里，美国和中国之间的大国竞争加剧了。然而，尽管竞争加剧，贸易保护主义抬头，但双边贸易和投资并未减少。我们如何看待和解释这种矛盾的现象?

尽管中美贸易战仍在持续，但2021年美国对中国的出口增长了21.4%，达到1510亿美元。美国从中国的进口也增长了16.5%，达到5060亿美元。更值得注意的是，2021年美国对华贸易高于此前五年的平均水平。去年双边贸易持续增长。中国仍然是美国商品进口的最大来源国，2022年达到5370亿美元。同年，美国对华商品出口超过1530亿美元。美中双边贸易中最主要的商是机械和机械电器、化学品、塑料、橡胶和皮革制品。

不可否认，特朗普政府和拜登政府都加强了对华出口管制。尽管如此，美国工业与安全还是批准了大部分中国出口和再出口许可证申请。在2017年至2021年期间，尽管平均处理时间在五年内翻了一番，表明美国的审查确实变得更加严格；然而，批准的对华有形项目、软件和技术许可证从约3000个增加到近4000个。

在投资方面，尽管美国《外国投资风险审查现代法案》和中国《外国投资国家安全审查法》等监管更加严格，但中国对美直接投资仍从2018年底的354亿美元增加到2021年的385亿美元。此外，中国在美国的风险投资从2019年的23亿美元增加到2020年的32亿美元。这些投资中有一半以上是在卫生、制药和生物技术领域。

与此同时，美国在中国的投资也没有减少。2020年美国对华直接投资为1239亿美元，较2019年增长9.4%。仅在人工智能领域，从2015年到2021年，美国投资者就占了全球对中国公司投资交易的17%。此外，中国人工智能公司融资总额的37% (402亿美元) 涉及美国投资者。麦当劳、星巴克和拉尔夫•劳伦等美国跨国公司正在扩大——而不是减少——在中国的投资。

两国之间持续的贸易和投资联系的一种解释是，两国都深深嵌入全球供应链，这使得“脱钩”在近期和中期几乎不可能实现。持续双向投资的另一个原因是，美国和中国的市场都是巨大的。两国受利润驱动的公司都有动力继续与对方做生意。第三个原因是对外投资与贸易之间存在双向因果关系（我在2018年的学术论文 ”US-China Trade War: A Political and Economic Analysis” 对此进行了证明）。最后，跨国公司 (包括美国公司) 仍然看好中国这个全球第二大消费市场的长期增长前景。

未来，从新自由主义经济角度看，如果中美两国都希望实现自身经济利益最大化，中美双方都需要通过双边和多边渠道加强贸易和投资。

在双边层面，不仅高层官员应该相互沟通，更重要的是，有影响力的跨国公司也需要与当地社区接触。万向美国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展示了如何保持负责任的跨国公司管理，并成功应对大国竞争。作为中国万向集团的子公司，该公司在美国市场进行了大量投资，包括汽车和清洁能源领域，为美国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并向50多所美国学校捐赠了屋顶太阳能电池板。随着更多以社区为基础的公司的出现，相互理解和经济相互依赖将得到巩固和加强，推动两国走向博弈中的合作均衡。

在多边层面，世界贸易组织、印太经济框架、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等许多平台不是无效就是排他性强。然而，世界经济论坛和二十国集团峰会可以发挥重要作用，为中美政策制定者提供一个会面、沟通的平台，减少误解，纠正对彼此战略意图和政策的误判，从而建立直接的沟通渠道。例如，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鹤最近在达沃斯发表了中国的投资演讲，明确表示“欢迎外国投资，中国的大门只会进一步打开”，这个积极的信号很可能会提振投资者的信心，促进未来双边经济进一步合作。

尽管许多人对大国竞争感到担忧，对中美关系感到十分悲观，双边贸易和投资依然存在。现在，双方应该利用双边和多边途径，进一步推进这种合作，这不仅有利于大国本身，也有利于国际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