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激进的百度争做中国元宇宙“头号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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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认为，AI和云计算是构建元宇宙基础设施底层架构的核心能力；在元宇宙这个竞争激烈的新兴赛道上，百度已成功抢跑两次。

彭博

■2045年，世界陷入混乱和崩溃的边缘，为了摆脱现实，人们足不出户，通过VR技术沉浸在一款名为“绿洲”的虚拟游戏中。在这里，想象力主宰一切，人们可以打破桎梏，随心所欲地旅行、社交、娱乐、交易……做任何想做的事，成为任何想要成为的人。

这是2018年的电影《头号玩家》对人类未来生活的构想，如今已成为许多人心目中元宇宙的理想形态。百度副总裁马杰亦是其中之一，他对《商业周刊/中文版》表示，这段电影开场他看过“100遍都不止”，被其中巧妙的设计和大胆的想象所震撼。然而，当他开始着手打造现实版的元宇宙时，才发现事情远比电影中复杂。

2020年底，马杰带领团队启动了中国首个元宇宙项目希壤，并在2021年3月推出希壤“-7.0版”。当时，元宇宙还不是一个热门概念，希壤诞生的初衷是为了提供一个沉浸式虚拟空间，解决疫情期间人们难以面对面互动的窘境。由于技术不成熟，初代希壤一经上线便招来网友的差评：卡顿、穿模、画质粗糙、场景单一……整体上，体验感还不如一款普通3D手游。就连马杰也承认，“当时就是在一堆bug中寻找元宇宙。”

在马杰看来，打造一个成熟的元宇宙至少需要5-10年，团队最终选取了中间值，将最初的版本定为“-7.0版”，意味着还需要7年时间来完成产品迭代，直到“0.0版”才能迎来大规模用户的参与。“正好7是《头号玩家》里出现非常多的数字，也算是对《头号玩家》的致敬。”马杰补充说。

过去两年，百度希壤陆续推出了一系列重要功能，包括会议系统、会展艺术中心、共创者空间、数字藏品平台、元宇宙拍卖等。仅在2022年就有120多个元宇宙项目在百度希壤落地，覆盖文旅、艺术、教育、汽车、消费等20多个行业。

步入2023年，百度又有了新动作。在1月举办的Create开发者大会上，百度不仅展示了按计划更新的希壤“-5.0版”，还带来了业内首个独立元宇宙解决方案“希壤元宇宙底座MetaStack”。据悉，该底座可实现“开箱即用”，帮助企业一站式搭建自己的元宇宙，并将原本动辄半年到1年的开发周期压缩到最快40天。其一大特点是“深度智能”，集成了百度在智能视觉、智能语音、自然语言理解、实时音视频等9个技术方向的20余项重要AI能力。

在元宇宙这个竞争激烈的新兴赛道上，百度已成功抢跑两次。对于这家专注于人工智能的中国企业而言，这体现了其创新发展战略——百度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称之为“创新驱动增长，反馈驱动创新”。百度认为，AI和云计算是构建元宇宙基础设施底层架构的核心能力。百度的目标是提供云智一体的元宇宙基础设施，发挥百度AI与云服务的优势——这两者已成为该公司核心收入的新增长引擎。

百度最早凭借搜索业务起家，广告收入曾是决定公司业绩的风向标。2013年开始，百度全栈布局AI领域，近十余年累计研发投入超过1000亿元。这让百度在各个层面都拥有关键自研技术：从高端芯片昆仑，到飞桨深度学习框架，再到文心预训练大模型，最后到搜索、智能交通、智能制造、希壤元宇宙、数字人等应用层，通过层与层之间的不断反馈，实现端到端优化，形成“芯片-框架-大模型-行业应用”的闭环路径。百度的核心业务也随之变化。目前，移动生态业务、智能云、智能驾驶和其他前沿业务，构成了百度三大增长曲线，而这三者背后都依赖AI技术的赋能。

新冠疫情以来，百度的广告收入受宏观环境影响持续承压，面临老业务营收乏力、新业务难以变现的巨大挑战，非广告收入的占比因此成为检验百度转型成绩的新标尺。李彦宏在2021年第一季度财报电话会议上提出：“未来3年，百度非广告收入将逐渐超过广告收入。”得益于百度在AI领域压强式、马拉松式的投入，新增长曲线已初现活力。

财报显示，2021财年，百度实现营收1244.93亿元，同比增长16%。核心营收952亿元，同比增长21%：其中，广告收入740亿元，同比增长12%；非广告收入212亿元，在智能云和其他AI业务的推动下，同比增长71%，增速是广告收入的近6倍。2022年，百度的盈利能力逐季修复，核心非广告业务收入持续提速。根据最近的2022年第三季度财报，百度当季实现营收325.4亿元，净利润实现自2021年第二季度以来首次同比增长。核心营收252亿元，其中，非广告业务收入占比达到26%，高于一年前的22%。

创新的AI业务正在加大造血能力。中信证券研报认为，在利润端，百度具备先发优势的智能交通业务整体利润率正在持续改善。此外，Robotaxi商业化持续加速，市场对百度Apollo汽车智能化解决方案的需求也日益增长。百度积极推进的Al芯片、元宇宙等新业务，从远期来看将为公司带来增长弹性。

2022年，元宇宙不仅成为国内营销新阵地，更为新消费、新生产打开了想象力。越来越多的企业希望构建具备品牌特性的独立元宇宙，而不止是在希壤开放元宇宙世界开设一个线上空间。但元宇宙的搭建会耗费大量成本，门槛极高，百度推出MetaStack正是捕捉到了这一行业痛点。希壤方面表示，相比从0开始搭建一个元宇宙，希壤MetaStack可提升300%的研发效率，较同等规模系统的运营运维成本降低50%。

比达分析师李锦清认为，“推出元宇宙解决方案其实是百度的一次元宇宙变现尝试，抛开短期能否成规模这一点，打包技术售卖解决方案、提供支持是互联网公司toB的普遍做法，和云计算、AI变现是一个逻辑。”

目前，希壤MetaStack已经过一定市场检验。基于MetaStack开发的首批元宇宙城市项目包括超媒体控股打造的超现实虚拟城市“元邦 ”、厦门文广集团推出的以城市文化IP为场景的“镜界｜Meta C”、太一控股集团推出的超写实元宇宙商业世界“太一灵境”、上海WAIC世界人工智能大会官方元宇宙平台“元生无界”。

作为合作伙伴之一，游戏引擎公司Cocos曾在去年与百度希壤共同打造轻量级元宇宙解决方案“希壤Lite”，并搭建了WAIC官方元宇宙平台“元生无界”。Cocos CEO林顺对《商业周刊/中文版》表示，元宇宙赛道仍处于早期阶段，任重道远，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多方通力合作。百度希壤的优势在于其领先的AI能力、智能云服务能力、XR能力，以及在toB领域强大的触达能力。一方面，这些内外部能力将集成和对接到MetaStack，撬动更多合作伙伴一起创建独立元宇宙项目，依托于同一个技术标准和后端服务，最终形成一个相互连接的多元元宇宙。另一方面，“合作伙伴的能力也可以很好弥补希壤目前存在于娱乐和社交方面的短板，将元宇宙的全维度能力补齐。”林顺说。

不过，当前市场对元宇宙的态度与两年前相比有所转变，这或将加大百度布局元宇宙的阻力。

自2021年3月“元宇宙第一股”Roblox横空出世以来，Meta、微软、谷歌、英伟达等科技巨头纷纷宣布了自己的元宇宙发展战略。全球管理咨询公司麦肯锡(McKinsey)估算，2021年至今，这些公司已向“元宇宙”投入1770亿美元；到2030年，该市场规模可能高达5万亿美元。

然而，仅仅不到两年，元宇宙的发展就陷入了泥潭。Roblox市值曾在2021年11月一度冲上800亿美元巅峰，而如今已跌去约70%。向元宇宙大举进军的Meta宣称每年将投资约100亿美元研发元宇宙相关技术，同样遭遇巨额亏损，2022年全年股价下跌近65%。这让投资者不得不对元宇宙赛道产生“过度炒作”的质疑。

专注于投资科技公司的Altimeter Capital是Meta的股东，其首席执行官Brad Gerstner在一封给马克·扎克伯格的公开信中表示，Meta股价下跌反映的不仅是市场情绪低迷，主要是市场对公司失去信心，“Meta目前用于开发VR技术的财富可能需要十年才能兑现，这意味着公司将在这期间累计投资超1000亿美元。在硅谷，这个投资额也是超级大、超级可怕的。”Canalys的首席分析师Matthew Ball甚至给这项业务判了死刑，称商业领域的大多数元宇宙项目将在2025年之前关闭，因为“人们正在努力应对当今现实世界中的财务支出问题”。

早在2021年马杰就预测，2022年下半年到2023年上半年，元宇宙市场将进入一个去泡沫的阶段。“目前看来不幸言中，”马杰认为，去泡沫是好事，因为在泡沫阶段会有很多非理性的商业决策，包括创业公司过度投入、不计成本的价格竞争等，这对行业都是不健康的。

如今，市场在经历了高潮回落之后，正逐步回归理性。相比Meta，百度在元宇宙业务上的投入也很重，但要谨慎得多，在大量投入的同时也完成了不少toB的产出。“这些产出不仅代表收入，还代表的一个互相验证的过程。”马杰称，百度是以一种“理性激进”的态度投入元宇宙的。但他强调，无论市场环境如何变化，公司都不会改变长达7年的元宇宙发展计划，更不会盲目“提速”。“这件事一定是长期主义的，要有坚定的决心，中间任何拔苗助长都是不负责任的。”他说。

百度集团副总裁袁佛玉对《商业周刊/中文版》表示，百度一直专注于人工智能这一件事，公司的战略定位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改变。李彦宏也在今年的Create开发者大会上重申，“随着技术应用门槛不断降低，创造者们将迎来属于人工智能的黄金10年。”百度希壤元宇宙平台以及技术底座MetaStack的推出有力印证了这一观点。“未来，可能每个公司都需要创建并运营自己的元宇宙，就像PC时代每个公司都需要一个官网一样。”袁佛玉说。

从技术角度看，一个成熟的元宇宙要保证连续有效运转和用户大规模同时互动，意味着对算力的需求近乎无穷。同时，元宇宙对内容丰富度的需求也将远超想象，这些内容将以实时生成、实时体验、实时反馈的方式提供给用户，只有依靠AI才能满足元宇宙不断扩张的内容需求。百度公司CEO李彦宏在2022年9月就提出一个判断——无论在技术层面还是行业层面，人工智能都在发生方向性变化——AI从理解内容走向了自动生成内容。未来，AIGC将创造出有独特价值和独立视角的内容。

袁佛玉认为，今后AIGC和数字人将成为元宇宙内容构建的两大抓手。

对此，百度早有布局。在百度的AI作画平台“文心一格”上，用户只需输入简单的文字描述，就能得到相应的作品。“未来，AIGC还可以打造出3D村庄、城市等，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构建虚拟世界。”袁佛玉说。在数字人方面，百度的智能云搭建了数字人生产平台“曦灵”，主打用AI算法驱动生成数字人和生产数字人内容。传统的数字人生成是“手工作坊”式，需要耗费大量人力和时间成本，而“AI驱动的速度更快、成本更低，能够高效解决传统影视手工制作方式成本昂贵、作业时间长的产业痛点。”袁佛玉解释说。

有了元宇宙解决方案和内容构建工具，并不代表就能创造出真正的元宇宙。正如袁佛玉所言，元宇宙被认为是WEB 3.0时代的典型代表，但元宇宙仍处于“初级阶段”。市场看到了大势所趋，但技术生态和内容生态尚未成熟，场景入口也有待拓宽，行业正在摸索中前行。“一个判断是，元宇宙不会一蹴而就，元宇宙也没有‘终极版本’，但会分期兑现。”

关于元宇宙的未来，马杰认为，《头号玩家》中描绘的那种人们集体“躺平”、全身心投入虚拟世界的景象不会发生。“元宇宙的最终形态反而应该是极大地加强线下体验，它一定是虚实结合的，否则就没意思。”马杰称，随着疫情防控形势好转，2023年百度希壤将加大力度推动与线下空间和产品的结合，同时，他预计将有更多商业伙伴借助MetaStack参与到独立元宇宙的开发中，带来引领行业的商业范例。“重要的是最终要有成功的模式跑通，有伙伴实现完整的商业闭环。这些案例的诞生会吸引更多人进来。”

IDC发布的中国元宇宙市场洞察报告指出，2023年元宇宙“破圈”进度将呈现出明显的区域及行业聚集特征，在未来演变成“先富带后富”。在政策引导下，重点城市将加快形成产业集群；在重点行业如工业生产、文化旅游、融合媒体、教育培训等领域将率先出现规模应用。

针对元宇宙相关产业的政策设计已开始有序推进。截止2022年下半年，中国有31省市颁布了元宇宙相关的支持性政策。北京、武汉、海口等地提出了元宇宙产业园建设规划；上海提出在2022年发起设立百亿级元宇宙新赛道产业基金，打造10家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头部企业、100家掌握核心技术的专精特新企业，计划到2025年，上海元宇宙产业规模突破3500亿元。

各种信息表明，2023年起将开启元宇宙商业化的关键窗口。百度希壤方面表示，未来五年，希壤将与合作伙伴一起探索商业模式，完善基础设施建设，为五年后用户大规模进入做足准备。

当下，元宇宙仍面临视觉、听觉、交互技术三大挑战。以视觉技术为例，业界距离打造像《头号玩家》那样的画面拟真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问题不仅在于视觉技术本身，还包括高性能的GPU、云端渲染能力、虚拟化技术、5G乃至6G网络等都没有就绪。此外，VR头显等硬件系统的渲染能力和电池续航时间也有待突破。

此外，随着越来越多的品牌开始打造自己的独立元宇宙，如何实现不同元宇宙之间的互联互通也成为一项难题。马杰解释称，元宇宙的互联互通涉及身份和空间两方面，基于MetaStack创建的元宇宙将确保数字标准互通，使用户可以在多个元宇宙之间拥有共同的虚拟化身；在空间上，百度将通过打造“城铁”来实现元宇宙之间的穿梭，就像现实中从一个城市前往另一个城市。

新的计划仍在构想之中。马杰表示，元宇宙唯一的限制就是想象力。“我们完全不知道未来的元宇宙会是什么样，但是我相信未来的我们将会震撼现在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