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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13 12:43
社会与生活

中国如何与新冠病毒平缓共存?

叶胜舟:现在是和新冠病毒决战,需要对战斗队伍进行高效动员、培训、轮替,如果还是散兵游勇、一盘散沙,局部地方必然打败仗。
中国如何与新冠病毒平缓共存?
叶胜舟

■12月7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发布“新十条”和多个配套文件,突然放宽防控的步伐出乎多数人意料,显得仓促和变动。预计12月21起,疫情从大城市向中小城市、县城农村迅速蔓延,全国总爆发,持续每日新增阳性逾千万例。

U型转弯太猛太急

从时机而言,现在复盘,放开的最佳节奏应是2022年春夏之交。全国普遍接种第三针,抗体滴度足够,即使感染症状相对更轻。何况夏天有序放开,肯定好过宅家的冬天、数亿人次流动的春运匆忙放开。

从方式而言,3-5月,上海可软封控而非硬封控,主要防止病毒外溢全国,内部可试验生活工作如常。上海惨痛封城之后,血与泪的教训没有好好总结,此后三亚、海口、成都、乌鲁木齐、呼和浩特、重庆等都先后实行全域或主城区静默管理。

从症状而言,河北保定比较平稳走出感染高峰期,北京市民的症状明显,正在“阴性清零”煎熬中,某顶尖大学老教授离世不止一人。境外Omicron感染后的症状相对轻,隐含前提是已有几波原始株、Delta变异株感染高峰,多数人获得自然免疫,但中国绝大部分人没有感染,BA5、BF7未必如传说中“温和”,反而是严峻的考验。

从风险而言,公认最高风险的是80岁以上老人,截至11月28日,中国仍有约五分之一未接种、约三分之一未完成全程接种。全国直接大幅放宽,这些老人没有3个月缓冲期,纷纷匆忙接种,疫苗还没发生作用或21天后在医院接种第二针,碰上感染高峰期。

从心理而言,很多医院一头雾水、摸索前行,民众更是恐慌,看出风向的12月初已抢购囤退烧、止痛药,近两周想抢购已无货,无效的黄桃罐头也被抢购。北京、上海等地市民已开始自保,减少出行宅家,12月11日至12日周末,以往繁华商业区明显冷清。好处是压平感染曲线,有望推迟一周总暴发;弊端是持续周期更长,对经济民生的冲击延长。

从信用而言,此前官媒和专家一边倒强调新冠病毒的危险、后遗症,比感冒严重得多;如今一边倒轻描淡写,没有后遗症,就是一个感冒。互联网有记忆,人民有记忆,这个急转弯导致政府、官媒、专家的公信力受损。如今政府和官媒反复称“每个人都是自己健康的第一责任人”,这句话成立有条件,即“每个人都能完整行使自己法定权利”,权利、自由与义务、责任应该对等。

从文化而言,经历文艺复兴和权利觉醒之后,西方的社会契约写在有形的宪法之中,中国的文化传统也有社会契约,写在无形的道义之中。回顾中国历史,人民通常无所谓皇帝好坏、姓什么、干多久,只要日子过得下去,至少有盼头,都乐意配合,否则就有权利造反,甚至改朝换代,旗号就是《水浒传》所称的“替天行道”。防疫、民生都直接关系民众重大利益,处理不慎必然冲击社会和政权的稳定。

平缓共存的可选项

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摸着石头过河。任何一个国家与新冠病毒共存,都不会简单“躺平”,拿本国人民的健康与生命做试验,而是在约束条件下努力寻找次优解。以中国的人口基数,至少需要3个月的艰难转折。

一、国家元首发表全国电视讲话。尽早与全国人民进行情感沟通,安抚人心,减少恐慌。需要有紧迫的危机感,等不及12月31日晚惯例的新年讲话。也要有心理准备,2023年元旦和春节很难欢乐祥和。医疗条件更为薄弱的农村能否挺过第一波疫情冲击还是未知数。

二、内部迅速启动防疫应急机制。天上掉不下来岁月静好,一定是有无数人辛勤奉献。应急响应可以内紧外松,可以只做不说。现在是和新冠病毒决战,需要把战斗队伍进行高效动员、培训、轮替,尽快形成战力。如果还是散兵游勇、一盘散沙,局部地方必然打败仗,意味着重症和死亡不可避免。未来3个月,组织得力的志愿者队伍,公职人员、事业单位干部下沉,充实支援一线村委会、居委会。

三、每人发放一个健康包。政府紧急征用退烧止痛药,分两批发放,老人、婴幼儿、孕妇、有基础疾病、未接种疫苗的人,优先按每人一周退烧止痛药、5个N95口罩、适量消毒用品等发放;其他人员第二批发放;已感染的暂不发放。中西部地区由中央财政支付,东部地区由省级财政支付。

四、积极的心理干预。尽量不感染、晚感染,无症状、轻症不去医院。如重症甚至死亡病例不断出现,放在互联网上,不宜粗暴地一删了之。要让民众释放焦虑和悲痛,也要防止传递谣言和恐慌。针对有的囤了过多药,有的抢不到任何药,可推广北京社区的互助做法,号召有发烧止痛药的爱心捐赠一天用药,给发热、无药邻居渡过难关。

五、减缓医疗资源挤兑。国家卫健委已推荐北京协和医院的防疫做法,但该院是中国最顶尖的三甲医院,对大部分二级县医院知易行难,未必有资源参照落实。上级卫健委迅速抽调骨干力量,下沉一级统一指挥如何保医护、救重症、少死人。民众家中有老人、孩子高烧不退,或者没药,就更恐慌,喜欢送大医院、找好医生,明确不能自行打120急诊,必须经社区医院初诊,开证明后才能转院至三甲医院。

六、鼓励各行各业轮流到岗。感染高峰期间,可分两批,每批值班5天,进行轮岗,重要部门和重点企业减少堂食。避免同一时间大面积感染,尤其是关键行业和岗位避免工作瘫痪,影响民生。既然和病毒决战,总要梯次配备突击队、预备队,不能一下子把主力和火力全暴露,很快被团灭就窝囊了。

七、必要时向世界卫生组织和全球求助。2020-2021年,中国抗疫非常漂亮,出口援助多国;2022年,抗疫教训极为深刻,不要再说什么“厉害了我的国”“抄中国作业”,更应展示诚恳谦恭之心。中国政府为了减少中国人民的痛苦和死亡向全球求助,真正体现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只要不带偏见、伦理正常,就会尊重而非嘲笑。

八、保持经济发展的韧性。第一产业主要解决好吃,民以食为天,组织劳力及时采收和抢种,流通领域不能出现断点和死结;第二产业主要解决用,迅速提高防疫用品的产能,并高效运输配送;第三产业主要解决就业,减少社会不稳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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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胜舟:现在是和新冠病毒决战,需要对战斗队伍进行高效动员、培训、轮替,如果还是散兵游勇、一盘散沙,局部地方必然打败仗。
叶胜舟

■12月7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发布“新十条”和多个配套文件,突然放宽防控的步伐出乎多数人意料,显得仓促和变动。预计12月21起,疫情从大城市向中小城市、县城农村迅速蔓延,全国总爆发,持续每日新增阳性逾千万例。

U型转弯太猛太急

从时机而言,现在复盘,放开的最佳节奏应是2022年春夏之交。全国普遍接种第三针,抗体滴度足够,即使感染症状相对更轻。何况夏天有序放开,肯定好过宅家的冬天、数亿人次流动的春运匆忙放开。

从方式而言,3-5月,上海可软封控而非硬封控,主要防止病毒外溢全国,内部可试验生活工作如常。上海惨痛封城之后,血与泪的教训没有好好总结,此后三亚、海口、成都、乌鲁木齐、呼和浩特、重庆等都先后实行全域或主城区静默管理。

从症状而言,河北保定比较平稳走出感染高峰期,北京市民的症状明显,正在“阴性清零”煎熬中,某顶尖大学老教授离世不止一人。境外Omicron感染后的症状相对轻,隐含前提是已有几波原始株、Delta变异株感染高峰,多数人获得自然免疫,但中国绝大部分人没有感染,BA5、BF7未必如传说中“温和”,反而是严峻的考验。

从风险而言,公认最高风险的是80岁以上老人,截至11月28日,中国仍有约五分之一未接种、约三分之一未完成全程接种。全国直接大幅放宽,这些老人没有3个月缓冲期,纷纷匆忙接种,疫苗还没发生作用或21天后在医院接种第二针,碰上感染高峰期。

从心理而言,很多医院一头雾水、摸索前行,民众更是恐慌,看出风向的12月初已抢购囤退烧、止痛药,近两周想抢购已无货,无效的黄桃罐头也被抢购。北京、上海等地市民已开始自保,减少出行宅家,12月11日至12日周末,以往繁华商业区明显冷清。好处是压平感染曲线,有望推迟一周总暴发;弊端是持续周期更长,对经济民生的冲击延长。

从信用而言,此前官媒和专家一边倒强调新冠病毒的危险、后遗症,比感冒严重得多;如今一边倒轻描淡写,没有后遗症,就是一个感冒。互联网有记忆,人民有记忆,这个急转弯导致政府、官媒、专家的公信力受损。如今政府和官媒反复称“每个人都是自己健康的第一责任人”,这句话成立有条件,即“每个人都能完整行使自己法定权利”,权利、自由与义务、责任应该对等。

从文化而言,经历文艺复兴和权利觉醒之后,西方的社会契约写在有形的宪法之中,中国的文化传统也有社会契约,写在无形的道义之中。回顾中国历史,人民通常无所谓皇帝好坏、姓什么、干多久,只要日子过得下去,至少有盼头,都乐意配合,否则就有权利造反,甚至改朝换代,旗号就是《水浒传》所称的“替天行道”。防疫、民生都直接关系民众重大利益,处理不慎必然冲击社会和政权的稳定。

平缓共存的可选项

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摸着石头过河。任何一个国家与新冠病毒共存,都不会简单“躺平”,拿本国人民的健康与生命做试验,而是在约束条件下努力寻找次优解。以中国的人口基数,至少需要3个月的艰难转折。

一、国家元首发表全国电视讲话。尽早与全国人民进行情感沟通,安抚人心,减少恐慌。需要有紧迫的危机感,等不及12月31日晚惯例的新年讲话。也要有心理准备,2023年元旦和春节很难欢乐祥和。医疗条件更为薄弱的农村能否挺过第一波疫情冲击还是未知数。

二、内部迅速启动防疫应急机制。天上掉不下来岁月静好,一定是有无数人辛勤奉献。应急响应可以内紧外松,可以只做不说。现在是和新冠病毒决战,需要把战斗队伍进行高效动员、培训、轮替,尽快形成战力。如果还是散兵游勇、一盘散沙,局部地方必然打败仗,意味着重症和死亡不可避免。未来3个月,组织得力的志愿者队伍,公职人员、事业单位干部下沉,充实支援一线村委会、居委会。

三、每人发放一个健康包。政府紧急征用退烧止痛药,分两批发放,老人、婴幼儿、孕妇、有基础疾病、未接种疫苗的人,优先按每人一周退烧止痛药、5个N95口罩、适量消毒用品等发放;其他人员第二批发放;已感染的暂不发放。中西部地区由中央财政支付,东部地区由省级财政支付。

四、积极的心理干预。尽量不感染、晚感染,无症状、轻症不去医院。如重症甚至死亡病例不断出现,放在互联网上,不宜粗暴地一删了之。要让民众释放焦虑和悲痛,也要防止传递谣言和恐慌。针对有的囤了过多药,有的抢不到任何药,可推广北京社区的互助做法,号召有发烧止痛药的爱心捐赠一天用药,给发热、无药邻居渡过难关。

五、减缓医疗资源挤兑。国家卫健委已推荐北京协和医院的防疫做法,但该院是中国最顶尖的三甲医院,对大部分二级县医院知易行难,未必有资源参照落实。上级卫健委迅速抽调骨干力量,下沉一级统一指挥如何保医护、救重症、少死人。民众家中有老人、孩子高烧不退,或者没药,就更恐慌,喜欢送大医院、找好医生,明确不能自行打120急诊,必须经社区医院初诊,开证明后才能转院至三甲医院。

六、鼓励各行各业轮流到岗。感染高峰期间,可分两批,每批值班5天,进行轮岗,重要部门和重点企业减少堂食。避免同一时间大面积感染,尤其是关键行业和岗位避免工作瘫痪,影响民生。既然和病毒决战,总要梯次配备突击队、预备队,不能一下子把主力和火力全暴露,很快被团灭就窝囊了。

七、必要时向世界卫生组织和全球求助。2020-2021年,中国抗疫非常漂亮,出口援助多国;2022年,抗疫教训极为深刻,不要再说什么“厉害了我的国”“抄中国作业”,更应展示诚恳谦恭之心。中国政府为了减少中国人民的痛苦和死亡向全球求助,真正体现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只要不带偏见、伦理正常,就会尊重而非嘲笑。

八、保持经济发展的韧性。第一产业主要解决好吃,民以食为天,组织劳力及时采收和抢种,流通领域不能出现断点和死结;第二产业主要解决用,迅速提高防疫用品的产能,并高效运输配送;第三产业主要解决就业,减少社会不稳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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