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两年后能再创奇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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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聿文：目前的舆论反响，无论是偏民主党立场的媒体，还是保守派媒体，普遍不看好特朗普。他正式宣布参选总统，对民主党和拜登最有利。

邓聿文

■美国中期选举尘埃落定，共和、民主两党各有斩获，前者控制众议院，后者控制参议院。虽然之前舆论预测的“红色浪潮”没有出现，就此而言，民主党是小输即赢，共和党是小赢即输，但对有志于再次竞选总统的共和党“造王者”、前总统特朗普来说，这次中期选举更是对他个人动员能力的检验。对现在出现的这个结果，人们普遍认为，特朗普魔力不再，选民正在抛弃他。

按照美国中期选举执政党一般会输掉两院，特别是在众议院会以大比分失去控制权——这在过去几十年很少出现例外——的规律看，此次民主党是在总统拜登的民调支持率一直徘徊在低位，通货膨胀高企的情况下，只以几个席次之差失去众议院多数党控制权，确实让人颇觉意外。媒体分析原因有二。一是之前保守派大法官对堕胎权的否决，还是在这次选举中被民主党拿来作为动员选民支持本党议员候选人的议题，起到了效果；二是特朗普的助选以及他过早暗示参选总统，反而起了减分作用。特朗普在选举前夕表示11月15日有重大决定要宣布，过早暴露自己参选2024年总统的企图，激起选民特别是民主党支持者的担忧甚至恐惧。观察家们分析2020年美国大选拜登获胜的因素时，指出很多人不是因为喜欢拜登而支持他，而是讨厌特朗普而把票投给了拜登。现在这些选民不想再看到特朗普入主白宫，尤其不愿看到国会山暴乱那一幕重现，民主党也借之鼓动选民特别是支持者出来投票给本党候选人。

选举结果表明，受特朗普背书的共和党候选人，无论是国会议员还是州长和州务卿，在几个关键的摇摆州都落选，的确很大程度上可以看作选民对特朗普投下的不信任票。虽然共和党的初选在国会两院以及州一级重要职位胜出的569名候选人里，有超过半数否认或质疑2020年总统大选结果，而这些候选人几乎分布于美国各州。特朗普正是看到共和党初选的这个“战绩”，才要自己支持或背书的候选人角逐中期选举，但结果未能如愿，反而有几个共和党的候选人因为和特朗普拉开距离而当选。鉴于特朗普一直指控拜登的选胜是通过大面积舞弊偷来的，他推出自己的候选人，指望他们在这些关键摇摆州当选，为的是防止在2024年总统大选中再次出现他认为的选票作弊情况。因为美国各州的计票方式是由州务卿决定的。换言之，特朗普让自己的支持者出来竞选关键摇摆州的州长和州务卿，是为2024年自己参选总统作铺垫和布局的。但现在他们全部落选，说明他这张“名片”已不起作用。

现任或前任总统为本党议员候选人站台助选，这都是正常的现象，问题在于，特朗普用人一向唯忠不唯贤唯能。“忠”当然是政治人物的用人标准之一，但不能把它作为主要的甚至唯一的标准。可在这点上，特朗普一直被人诟病，这与他个人的性格气度有关。根据多个前特朗普政府高官的描述，他气量狭小，不太可能容忍有能力正直的和他意见不一致的阁员和幕僚。这当然不是说在他手下，都是一帮阿谀奉承的宵小之徒，但确实在他当政的四年里，阁员和幕僚走马灯似的换。他和共和党建制派的关系也搞得很僵。如果这位“造王者”推举的候选人在“忠”的同时兼顾能力，共和党在关键摇摆州肯定不会败得像现在这么惨。可话也说过来，真有能力的共和党候选人，可能不会投靠特朗普，或者不愿受到他的“祝福”。

特朗普在中期选举出结果出炉后的11月5日，如期宣布将参加2024年总统大选。从目前的舆论反响看，无论是偏民主党立场的媒体，还是保守派媒体，普遍不看好他。最新民调也显示他的支持度在下降，甚至低于共和党另一名潜在总统候选人、佛罗里达州长德桑蒂斯，后者被认为是最能挑战特朗普的人。但他还是执意宣布参选，用一位前政府官员的话说，这源于特朗普的好战本能、贪婪和恐惧心理。特朗普厌恶失败，渴望攻击对手，得到关注，成为舞台中心，他也一直在寻找政经结合的方法，而“潜在的未来总统”这个头衔可能会比“丢脸的前总统”帮助他达成更好的交易，此外，他还对可能被起诉感到恐惧。

商业上的利益和保持政治影响力会是特朗普决定参选的考量因素，但最主要的动力应是自救和不甘心认输。特朗普正面临多起诉讼，包括干涉佐治亚州2020年大选和窃取国家安全机密、税务欺诈等。司法部最近还任命特别检察官监督特朗普的两起刑事调查，他要想摆脱指控，竞选总统是一条途径，因为如果当选总统，可以利用总统权力和影响力合法地规避，最后使之不了了之。另外，特朗普也很可能是偏执型人格。他对上次输掉总统大选非常不甘心，对拜登和民主党人“偷选票”的指控可能不仅仅出于一种搞浑水的策略，而是真相信。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一向自负，根本无法接受失败的现实，因此就转向并相信大选选票被拜登和民主党人“偷”了这种阴谋论。而这正是偏执型人格的典型表现，固执、自负、不愿面对失败。所以，他要报上次失败之仇，相信自己2024年总统大选会赢，要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来羞辱对手拜登。

特朗普正式宣布参选总统，对民主党和拜登最有利，最不利的是共和党的德桑蒂斯。拜登虽尚未宣布参选，但之前表示有意竞选，很有可能2024总统选举仍是两个老头的决战。对共和党来说，特朗普参选无非出现三种状况：一是他挟党内支持者的力量迫使共和党提名他为党内唯一的总统候选人；二是共和党不接受特朗普的要挟，提名德桑蒂斯为总统候选人，他知耻而退；三是在共和党不接受他为候选人的情况下同共和党决裂，以独立候选人的身份竞选总统。无论哪种状况，共和党都有可能会输。

第一种，一方面会让民主党人团结起来，动员那些对大选本来不热心但害怕特朗普当选的民主党选民支持拜登；另一方面，由于特朗普强行绑架共和党，会使得党内对他不满的势力，以及社会上不满他的中间选民，宁愿把选票投给拜登或其他候选人。第二种，如果特朗普退选，除非他号召自己的支持者投票给德桑蒂斯，否则他的铁粉大概率不会投票给后者。而以特朗普的个性，可以想象得到，他不太可能会这样做。相反，最有可能的是第三种情况，即以独立身份竞选总统。特朗普的基本盘虽然很大，但终究大不过民主党的支持者，而少了这个基本盘，德桑蒂斯的选票会被分流出去不少，无法跟拜登的选票数比。所以最终的受益者会是民主党和拜登。只有一种情形例外，即在未来两年，拜登干得实在太差，比现在还差，而特朗普再次展现他神奇的魔力，摆脱中期选举的不利影响，让共和党的选民重新凝聚在其麾下，党内没有候任人和大佬能同他分庭抗礼，即使对他心怀不满，但为了党的利益，也只能全力支持他，在总统大选中才有可能打败拜登和民主党。

鉴于美国政治的极化，现在预言特朗普的失败还有些过早，他能否重演2016年总统选举的奇迹，只能且走且观察。不过，奇迹本身终归是小概率事件，就此来说，历史难以重复两次。■